顾宁的眼眶红了,他哑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弟弟丢了以后,你一直在怪我。我也怪我自己,但是明胥……”
“没有但是,也不是怪你。”魏明胥打断顾宁的话,“是他走丢与我们两个人有脱不开的干系,不论我怪不怪你,这是事实。”
顾宁心灰意冷,说:“即便你我对此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悲剧已经酿成了,明胥,你难道不该像你劝我一样朝前看吗?”他兀自笑了:“你已经朝前看了。明胥,你喜欢你的小情人,非常喜欢,是吧。”
魏明胥不假思索:“我爱他。”
顾宁怅然若失,说:“原本我以为,到我们这样的年纪,经历了这么多坎坷波折,很难再去谈情说爱了,我认输了,祝福你们。”
魏明胥起身准备离开了,离开之前他说:“不用祝福我们。顾宁,你做过什么事情,就应该做好承担结果的准备,我们有缘再见。”
坐进车里,魏明胥烦躁地松了松领带,陈家男被白锦艺绑走,是他和陈家男决裂的导火索,那件事让他狠狠伤了陈家男的心,自然了,他伤陈家男心的事不止一次,但这件事却让他失去了陈家男。
如果不是得知陈家男是他的亲弟弟,他甚至可能永远地失去陈家男。
再如果,如果不是他狂妄自大,一次又一次伤害了陈家男,现在,他应该拿出一个合格爱人的身份,去替陈家男讨回公道。而不是说两句模棱两可的话,然后落荒而逃。
秋风渐起,魏明胥总是觉得萧索,他十分想念陈家男。陈家男是那么活泼可爱,就算不理他,他也能一个人有滋有味地玩起来,是个有点傻的话唠。
一想到这里,魏明胥又觉得痛心,他想起陈家男离开的时候的样子,他那样颓败失落,是魏明胥自己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第50章
陈家男快要考试了,他心里并不是很有底,本来基础就不牢固,又扔下了这么多年,区区小半年的时间屡遭骤变,陈家男很难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当中。
好几个月的时间,他没有跟魏明胥一家人联系,巧得很,他们一家人也十分默契似的没有再来打扰他。陈家男有时候会觉得在B市的日子像是一场梦,现在他逃出了那个梦境,再回望的时候,会感到往事犹如张开血盆大口的凶兽,在他身后亮出锋利的牙齿。
临到考试前陈家男越发恐慌起来,潜意识里他觉得这样一条路是魏明胥为他选择的,一切与魏明胥有关的事情总会让陈家男觉得压力很大。
像他现如今睡在这一套用魏明胥的包养费买来的漂亮屋子里,就总会觉得于心不安,但他无处可去,毕竟连西水村都有魏明胥的身影。
这种时刻陈家男总是恨的,他恨自己是一介庸人,矫揉造作满心满眼的小情小爱,却要遇上这样坎坷曲折的故事。
陈家男以前是很容易相信别人的性格,因为孤陋寡闻,有任何多余的信息量加载在他的身上,都会让他受宠若惊,但是现在陈家男显然充满戒备,他过得如此不开心,却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难以启齿。让他如何诉苦呢,难道抱怨的第一句就要石破天惊地说一句“我的金主其实是我哥哥”吗?
陈家男总觉得考试是一个倒计时,计的不仅是走入考场,还有重新被魏明胥一家环绕的生活。
浑浑噩噩的,陈家男就考完了自己的考试。他想起先前准备考试的时候,魏明胥带着自己兴师动众地聘请家教,啃书本解难题,那时他满心憧憬着未来——和魏明胥的未来。
胡思乱想地走到考场出口,陈家男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魏衡远夫妇。
成人高考毕竟不比普通高考那么兴师动众,门口甚少有等候的家长,魏衡远夫妇因此显得格外显眼。远远地看到陈家男,魏夫人招了招手,说:“小宝,这里。”
陈家男皱了皱眉,走上前,有点生硬地质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边考点分布不多,我们在门口贴着的考生信息核对表上看的。”魏衡远说。
陈家男有些羞愧,他方才下意识就觉得自己仍然在被魏明胥一家窥探着,所以难免感到有些恼怒,现在听说不是这样,他便松了口气,放缓语气问道:“有什么事吗?”
“考完试了,带你放松一下,去吃点好吃的。”魏衡远说。
陈家男还没说想不想去,就用余光瞥见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人,他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见陈家男朝驾驶座看,魏衡远便咳了一声,说:“小何,过来打个招呼。”
车上下来一位年轻干练的男士,他向陈家男伸出手,说:“您好,我是衡润的省区总负责人,何铭。”
陈家男只好把手伸出来同他虚虚地握了握,说:“陈家男。”
魏衡远让陈家男确认过驾驶座上的人,又让何铭去车上再等一会儿,然后开口说:“我们第一次来这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们都不知道,你要带我们逛一逛吗?”像是怕陈家男拒绝似的,魏衡远紧接着又说:“没有他,爸爸妈妈不让他来,他不敢过来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陈家男并不是很会拒绝人的性格,而且这么远的路途,魏衡远夫妇眼巴巴地跑来,让陈家男拒绝,他真的做不到。毕竟魏衡远夫妇真的没有什么对他不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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