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冒险,要不顾一切,你就让他去,何必操心。”
“我只是觉得,他还未弥足深陷,还拉得回来。”陈燕西说,“当年我不去参加比赛,是因为自己克服不了心理问题。但外面传得太过,说沈一柟踩我上位。”
“傻逼吧,潜水完全看实力,又他妈不是职场。”
金何坤皱眉,“所以他当真了?”
陈燕西摇头,叹气道:“他在我面前说无所谓,会证明自己。但我总觉得......他过不去。”
“他过不去,那你呢。”金何坤将陈燕西的脸掰过来,正对自己,“你真的心甘情愿不去参加比赛么。”
那你呢。
陈燕西被问得一咯噔。金何坤懂他,时至今日陈燕西才晓得,其实人与人之间或许存在“互相体谅”这回事。
至少金何坤懂他。
你当真不愿争取。当真不愿再下水。当真要远离那片蔚蓝深海。做一辈子畏首畏尾的孬种,活在阴影里自我陶醉,自我惩罚。
金何坤问,那你呢。
陈燕西不知道。
所以他没说。
暴雨击打玻璃窗,露天泳池荡着碧波。哗哗地,竟有几分像大海。
室内一片寂静,陈燕西叼着烟,他想去取打火机,金何坤却按下对方的手。一低头,两人鼻尖对鼻尖,烟对烟,点上了。
金何坤呼出一口白雾,弥漫在两人间,将陈燕西的轮廓褪色为一幅缺红少绿的白描画。
“不想说就不说,我不强迫你。”
陈燕西眼光闪烁,移开烟。他死死盯着金何坤,似想从对方眼里、心里、魂魄里,剥夺更多浓情蜜意的爱。
他忽地笑出声来,将香烟放在烟灰缸沿。他的拇指按在坤爷眉骨上,问:“心肝儿,还困不困。”
金何坤一怔。
陈燕西就在他视线里,顺着烟雾半蹲半跪在沙发下。他解开金何坤皮带,五指一顿。陈老师不知金何坤是否对这姿势感兴趣,但眼下是想为对方做点什么。
“爷。”
陈燕西念得软软糯糯,声音尾巴上缀着几个弯。带着钉爪,狠狠扣在金何坤心尖上。
“第一次可能不算很好,您多担待。”
金何坤呼吸一窒,那俊俏脸庞笼在灯光里,细长的睫毛低垂,有些小心翼翼地颤抖。陈燕西犹豫片刻,像是思考改如何进行。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剥开最后一层遮蔽,微凉的嘴唇在他腹部一触即放,然后顺着吻下去。
室外狂风暴雨,声声不止。室内却掀起更大波澜,如龙卷风过境。金何坤没阻止,他牢牢将陈燕西微微泛白的脸,锁在视网膜上。
他记得,他记得第一次见到陈燕西时,这人是如何的笃定与自由。
金何坤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能拥有陈燕西。
大海与天空是对立面,游鱼与飞鸟是对立面。旷野与城市是对立面,自由与体制内是对立面。
他们是站在对立面,试图相爱的两人。
金何坤叹气,栽了。他明白,陈燕西是来索命的。
他一把将陈燕西拉起,发了狠,俯身吻上那张湿润嘴唇。两人一路踉跄进里间,抬脚踢上门,再扯开衣襟。
金何坤的尖牙从背后开始碾压,他们像回到那夜深海之上,苍穹之下。木舟摇晃,于是他们也跟着摇晃。
冬季湿冷,却浑身汗液淋漓。陈燕西吃痛,时而在海拨上,时而在人间。他靠着门,单腿支地,嘴里也不叫疼。他轻飘飘地,却又很有深意地盯着金何坤。
“其实,其实我一直都,挺中意你。”
陈燕西分了神,细碎地呜咽一句。
“专心。”金何坤说。
今天他一下下都发狠,让陈燕西连气都喘不上来。迷离中夜色如墨,雨水晕着光线,看不真切。夜未央,而陈燕西只觉尖锐的疼痛又转为疯狂的快意。
墙上影子嚣张摇动,他拉长脖颈线,如天鹅引颈就戮。
眼尾潮红,分明就是痛快至极。
不知天何时亮,陈燕西像被从海水中捞起。他费力地转个身,发觉金何坤将他牢牢抱在怀里。
窗帘没关,暴雨后忽地放晴。阳光大喇喇闯进来,但没什么温度。唯有被窝里,是一片暖意。令人温存留恋。
金何坤在他后颈蹭一下,闭着眼,轻声缓问:“醒了?”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还成,就是你下次节制点。”陈燕西爬起来,从床头摸一支烟。他盯着外面大千世界,幢幢楼宇高耸入云。
但这不是他的世界。
陈燕西说:“金何坤,我还是想潜水。”
回应他的,是冗长沉默。
好似金何坤一早便知,这人属于大海。是一只艰难上升的鲸,见过海面的风和雨,他便要再次回到深海里。
陈燕西以为惹他不开心,正暗恼自己不看事儿。大清早乱说话,“我......”
“我跟你去。”金何坤突然接话,他拿过陈燕西嘴里的烟,吸一口又吐出。
“你的意思是,你想跟我去。”陈燕西问。
“我们一起走。”金何坤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答。
陈燕西嘴唇动了动,分明是有些激动。他克制住,再问一次:“你想跟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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