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范田怎么会拿到隋风的歌,是你给他的?”
“不,是他偷窥了我手机里的视频,我……他之前替我解围,我一直以为他是朋友,我真不知道……”
傅野冷淡地拂开他的手,问:“程吟,你喜欢唱歌吗?”
“啊?”程吟呆住了,他没想到傅野会问这个问题。
“你嫉妒白晚吗?你恨他吗?”
程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傅野的眼光太毒了,他的确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否喜欢唱歌。自从跟随了隋风,唱歌就成了他的本能,那是因为爱情而产生的本能,也是因为爱情而产生的嫉恨。
“程吟,我不知道网上说的那些陈年旧事是真是假,也不清楚你和隋风白晚到底有怎样的情感纠葛。但是如果你还想走这条路,我希望你想想,你究竟是为谁而唱。一个失去自我的人,是不可能唱出真正有生命力的歌的,也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爱。你想变成这样的人吗?”
傅野的话不多,却字字铿锵,如重锤般一下一下砸在了程吟的心里。
“我……”他瑟缩着低下头,心里却掀起了滔天浪潮。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他就像逐日的夸父,这么多年来一直追着隋风的脚步跑,哪怕身心俱疲也不敢停下来,却从来不敢回头自省这样做对不对。
一只温热的手,落在了他的肩头,重重地按了按。
傅野说:“虽然我不能当你的老师,但你既然来找过我,有些话我还是可以说说的。程吟,你声音条件很好,音乐感受力也很强,哪怕没有隋风,你也是天生要吃这碗饭的。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动歪心思。嫉妒会让人面目全非,一个人如果不纯粹了,他的爱情和他的音乐都没办法纯粹了……”
程吟安静地听着,不知不觉,楼顶起风了,大风从远处的天空卷云而来,轻易地吹散了城市上空的灰霾。
“傅老师,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白晚和你自己。”傅野说,“如果你真的想将功补过,就帮个忙吧。”
隋风新租的房子,就在离中海大楼不远的老小区里。这片房子很快要拆迁,他便以极低的价格租下来,暗中陪伴着程吟。
他知道程吟不想见他,甚至可能已经将他放下了,要不然,那天早上为什么会如此决绝地离开?现在,放不下的却变成了自己。他觉得自己真是犯贱,为什么总要失去之后,才知道有些东西不可或缺呢?
他走进楼道,走上逼仄的楼梯,正准备去按感应灯,灯却突然亮了。
一个想了千百遍的身影就站在台阶上方,静静地注视着他。
有那么两秒钟的时间,他们谁都没说话。
仿佛这只是一个梦境。
后来,是隋风打破了沉默,他叫他的名字,带着一点儿悲伤的笑意:“程吟,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程吟道:“隋风哥,我不是来找你叙旧的。”他侧过身,一个男人从上层楼梯慢慢地走了下来。
“隋先生,又见面了,今天我带程吟过来,是想好好澄清一下关于《数理学》误会,可以吗?”
隋风看了看咬唇不语的程吟,又看了看胸有成竹的傅野,忽然明白了什么,轻而郑重地点了点头。
白晚新歌的抄袭事件发生第五天,突然有了决定性的逆转。当事人隋风在凌晨发了一条微博,澄清整件事情就是一个大乌龙。他表示,是自己化用了贾仁这个名字,给白晚创作了这首《数理学》,目的是想要用新人的面貌重返乐坛。
因此,白晚不存在任何抄袭和欺骗行为。
这个澄清,配合着中海音乐的声明和控场,扭转了对白晚极其不妙的舆论形势。虽然还是有很多黑子和水军不甘心地认为隋风这是被钱收买了,这是串通说谎,但他们没有任何证据。当事人的话才是实锤。
对于绝处逢生,白晚倒没有特别庆幸,他只是很吃惊,他其实并不认为隋风会真的出来指责他,但他也没想到隋风竟然会将错就错,承认自己是贾仁,帮他挽回了局势。这招太绝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比公司出法律函的效果来得快得多,但是也冒险多了。白晚猜想一定是有人从中操作,而这种行事风格很有可能是傅野的手笔。
他想起那天傅野临走时说的话,让他好好休息,不要太担心。他的声音里有笃定,也有温柔,让白晚忍不住一想再想。
虽然网上舆论有了好转,但抄袭这种事,粘上就难以洗脱,白晚终究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名誉伤害。叶承恩一个电话将他召回了公司,说是要开记者会再次澄清,以求将不良影响降到最低。
记者会定在周末,叶承恩的意思是将隋风也请过来,借此机会让他俩在记者会上冰释前嫌,也算是一桩大新闻了。
白晚想笑,圈子里的人,各个儿都是人精,不放过一点可以营利的机会。叶承恩看似是个艺术家,其实骨子里也还是商人,但白晚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他也是在这个圈子里混的,谁也不比谁清高。
更何况,对隋风,他早已经释怀。
从会议室出来,白晚遇到了傅野。
不知怎的,这次见面,俩人竟有些讪讪的。连一向强势的傅野,看他的神情都带了点小心翼翼的态度,仿佛他是尊玻璃人像,目光稍一用力就会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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