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脆的!”陈亦心献宝一样,“我特意找我妈学的。”
邵安也想再尝尝,可他一走进,餐桌上就又只剩下一瓶枯萎的玫瑰。
不不不——
邵安往后退,喊陈亦心的名字,餐厅没有,客厅没有,玄关没有。他跑到卧室门前,握住门把手的手掌都是汗,他用力好几次后才推开门,然后抖着手臂摸索到开关。
灯亮了,陈亦心整个身子和半张脸都埋在被窝里,他睡得太安稳,邵安就一直站在床边不忍叫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亦心从被窝里伸出手在眼角揉了揉,看到床边的邵安了,他问,是做梦还是你出差提前回来了。
邵安说:“是提前回来。”
“那你怎么证明不是做梦?我看到《盗梦空间》的。”陈亦心刚睡醒,说话很不正经,“我不会告诉你我老公保险箱密码是我生日的,你套不出来的。”
“那我送你个‘图腾’,你自己来验证一下是不是在梦里。”
陈亦心问:“陀螺吗?”
邵安轻轻一笑,单膝跪下,他的双手一直都背在后面,此刻放到胸前,一只手托着红色的小绒盒,一手打开。
陈亦心还是躺着,他在笑,笑到眼泪淌出来。
“陈亦心。”邵安将那枚戒指拿出来,“嫁给我好不好。”
陈亦心点头,他从被窝里坐起来,背坐直了,直直地把手伸过去。
邵安把戒指套上他的无名指,陈亦心看了看,觉得还是太突然。
“我本来还想自己动手做,可是手太拙了。但是设计稿是我画的,我画了很多个,最满意这个,然后交给欧洲那边。昨天他们做好了,我本来也想再等等,毕竟还有些细节没谈妥,日子也要挑一挑……”邵安还是有些懊恼,“但是我真的忍不住。想立刻,马上给你戴上。”
陈亦心问:“那你的呢?”
邵安从衣领里捞出一根红线,他也想戴在无名指上,但他在邵氏的工作和职务已经重要到会有一定曝光度,他还不能太张扬,还需要韬光养晦,不然很有可能牵扯到陈亦心,所以他把戒指放在离心口最近的地方。
陈亦心握住充当吊坠的那枚戒指,看内圈的日期和字母。
邵安摘下无名指的戒指,看内圈的日期和字母——
05.17 NOW AND ALWAYS
时间不会宽待任何人,亿万个日月里,亿万个人中,他在五月十七号遇到陈亦心,那一刻就是永恒,那一刻就是爱本身。
邵安将戒指重新套到无名指上,一抬眼,床边空无一人,只有床头柜一瓶玫瑰,枯萎的。
他就像在冰天雪地中饮鸩止渴般划动火柴的小女孩,他来到了书房。
他开灯,陈亦心和邵安都席地坐着,陈亦心在看一份文件,邵安在看陈亦心。
“等一下等一下!”陈亦心像是发现了什么很不合理的地方,“为什么代孕合同上的名字是我的?”
“嗯?我以为我们讲好了,我说希望孩子父亲是你。我以为你就明白是用你的。”
陈亦心无可奈何地轻笑一声:“哇,原来我们这些天讲的都不在同一个频率上。”
“我们把事情经过再捋一下。”陈亦心说,“邵禄城说你不结婚可以,想要股权可以,但如果一定要和我在一起,必须要有孩子。然后你回来和我商量,你说如果一定要有个孩子,你希望我是父亲。我原本以为你这么强调一下,是让孩子叫你爸爸叫我父亲。邵禄城要你的孩子,不是我的,我当然想不到你那一层。”
“但孩子肯定是我们两个一起养,血缘上是谁的都一样。”
“但如果是我的,邵禄城会认?他要的是流着他血的孙子,他要邵安的。”
沉默片刻后邵安将那合同一盖:“那算了,这个孩子不要了,我本来也不想要。”
“邵安你想清楚,我觉得这是邵禄城底线了,他不可能再让步了。”
“不要了,我本来也不想要小孩。”邵安有些苦涩,“我对自己也挺没信心的。”他想到自己没有母亲、父爱又缺失的前二十年,“没人教过我,我也没有感受过长期的亲情和呵护,我不确定我会是个好父亲。”
陈亦心听了,不免也坦然:“其实我也不想要的。”
“我一想到,我要对另一个生命负起责任,我就觉得恐惧。我也会为他规划好未来的每一步路,因为我知道那会少走很多弯路,并且是安全的。但孩子的白纸不应该由他的父母来图画,而是他自己。他舔过的蜜不会比蜜下的刀口少,而我一想到他也会被一些问题拷问,受折磨,受诱惑,痛苦却无法解脱,我会内疚和后悔,自己有什么权力未经允许,就将这个生命带上这个世界上。”
“所以我们达成共识了。”邵安说,“孩子我们不要了。”
陈亦心问:“那邵禄城那边怎么办?”
邵安说:“会有办法的。死磕起来,肯定我活得比他久。”
“别说得那么沉重嘛,我觉得邵先生前途一片光明!”陈亦心随手抽了本书,“我给你念个故事啊,开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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