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啊,”路加正色道,“哦,不过我一开始想的是用威妥玛式,拼音嘛,拉丁字母为基础的。”
“拼音?”顾声摇了摇头,“你跟一所的汉语言学家交流过没有?汉字的声调什么解决?另外再做声调的键盘?”
“没有!我这还是第一次跟你说这个设想,怎么可能去找语言学家。”路加把三个曲奇叠在一起送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我觉得可以的吧,你再想想解决一下?”
“要么给每个韵母加调,要么另外做声调,但两种方法我觉得都有个巨大的问题,就是同音不同字。”顾声“啧”了一声,问他,“你汉语学多少了?这个知不知道?”
“我……不太……知道……吧?”路加把曲奇咽下去,看着顾声说。
“……”
“我靠!我哪知道啊!我就记得谁跟我说过汉字是按笔画构成的,我以为笔画就是26个字母的变体呢!”
“变体个头啊变体……”顾声给他从旁边的桌子上翻了本统编字典出来,扔在他旁边,“偏旁部首……这些,最基本的汉字构成。”
“噢,我靠……”路加瞥了一眼,绝望地哀嚎道,“难道这个创意的投用注定命途多舛,不!我要把它高价卖给我的祖国,决不能明珠蒙尘,无法……”
顾声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既然你没有更好的想法,那我就用横直码替代了,还是用数字代替汉字的基本思想,然后用密码机二次加密。”顾声点点头,在纸上划了一下,“还有,你考虑过多少破译的解法?除了几乎不可能的暴力破译之外。”
“我暂时还没想过,不过设计过程中有点想法。你怎么说?”路加问。
顾声沉默了一下,路加疑惑地用眼神追问,见顾声细微地摇摇头:“除非给我来一台原型机。”
“哈哈。”路加短促地笑,从桌上跳下来,一手拿着小蛋糕一边往他的工作台走,“我设计的时候考虑过的……我另外记录过,缺陷什么的,你等我找找……”
“即使拿到原型机也没用,”顾声跟他走过去,“‘加密系统的保密性只应建立在对密钥的保密上,不应该取决于加密算法的保密。’这简直是密码学的金科玉律。我想了一整个下午,你的设计最大的优势即在于无法确定的密钥以及其所带来的保密性,就算敌人根据搞到的情报去复制一台密码机,也几乎不可以在亿万种可能里找到正确的秘钥。”
在密码学中,加密算法可以直接是某个抽象的数学算法,比如通用的DEA和RSA算法,也可以是实现某个算法的加密机械或专门用于加密的电子芯片等加密器件,因为对加密算法的保密是困难的。对手可以用窃取、购买的方法来取得算法、加密器件或者程序。如果得到的是加密器件或者程序,可以对它们进行反向工程而最终获得加密算法。
如果只是密钥失密,那么失密的只是和此密钥有关的情报,日后通讯的保密性可以通过更换密钥来补救;但如果是加密算法失密,而整个系统的保密性又建立在算法的秘密性上,那么所有由此算法加密的信息就会全部暴露。更糟糕是,为了使以后的通讯保持秘密,必须完全更换加密算法,这意味着更新加密器械或更换程序。比起简单地更换密钥,这要耗费大量财富和管理资源——大规模更换加密器械和程序会使对手更有机会乘虚而入!
“当然,这是很容易想到的……否则我也不会这么伤脑筋地想这么一个东西出来。”路加从一堆杂乱无章的废纸里刨出了最原始的笔记资料,扔给顾声,“你的思路应该开阔一点,破译密码真是充满想象力和激情的过程,你应该尝试站在设计者的角度考虑问题,不要拘泥于一些……固有的解法。”
顾声点点头,把自己的笔记递给他:“这是我想到的一些破绽,你看一下。”
“……”路加接过来翻了一页,怒而撕书,“你这不是都看出来了吗!转子转译存在循环圈!虽然这些循环圈是由当日密钥,即转子的位置,它们的初始方向以及连接板上字母置换造成的,但是每组循环圈的个数和每个循环圈的长度,却仅仅是由转子的位置和它们的初始方向决定的,和连接板上字母交换的情况无关!……靠,顾,说实话我现在还是无法适应你们中国‘谦虚’这种传统美德,你这样弄得我很像自以为是的白痴!”
“哦。”顾声说,把自己的笔记本抢救下来,“……因为这些是完全凭脑子想的,转子具体的算法也是我现编的,毕竟没有现成的机械可以让我试一下,全都基于假设,很容易一步弄错全都错,我很担心我想错了,所以找你确认。”
“我不知道……我真的好累啊哥……”路加一脸崩溃,“你当初去听过那个谁……神经科学教授的讲座吗?你还记得他怎么说的吗?人一天的注意力能够保持的时长是有限度的啊!投入越高效持续越短暂啊哥!……有什么咱明天再算好吗?我再不休息可能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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