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之梧站直了才发现,大城脸上有个挺明显的巴掌印,不知道之前怎么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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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其文没想到,方意如有那么大的力气喊出一个“滚”字。他听到了先是一怔,缓过神后连忙去拉大城:“大城哥,你胡说甚呐!阿姐生气嘞!你还是走叭!”
大城也被方意如的激烈反应弄懵了,任由方其文拉到门口才想起申辩:“我是认真的哩!是认真嘞!”
认不认真没人知道,方意如只感觉自己被狠狠地冒犯了,她回忆起了某种痛楚般不能自已地发抖。方其文看着心疼极了,坐到床边小心地搂着她。方意如“哇”地一声哭了。
她不过才二十岁。
方意如哭累了就睡了,盛之梧攥着方其文湿漉漉的袖子拉他到太阳底下晒着,问:“你觉得大城怎么样?”
方其文在发呆,听到大城名字忿忿地说:“他把阿姐气着了!不知道在说什么瞎话!”
“你准备把这件事和你妈妈说吗?”
“不说。”方其文想了想,“不能说。阿妈知道了八成要逼阿姐嫁给大城哥。她现在就是在怕阿姐嫁不出去,有人愿意娶肯定求之不得。”
“其实……你不说估计你妈妈也很快会知道。”盛之梧在心里叹口气,“我刚看到大城脸上有个巴掌印,估计他已经和他家里人说过了,家人不同意,打了他。”
方其文有一点惊讶,很快又变成了苦闷:“……他为什么想娶阿姐啊?”
“他不是一直喜欢你姐吗?你以前还这么告诉过我。”
“可是阿姐现在……”
“大城不是说他不介意吗?”
“可是……可是阿姐不喜欢他。”
“是啊……”盛之梧把气叹出了声,“这是最难办的……”
方其文把刚刚的话捋一遍,又回忆了些与大城的相处,觉得大城哥其实还不错。他犹豫地问:“可是大城哥这个时候说这话……”
“有点乘虚而入是吧?”盛之梧看透方其文心思,“不过他也说了,本来准备过年正式提亲,提前到现在是因为出了事,他想娶你姐过门,好照顾她。”
方其文沉默,盛之梧继续说:“我看他确实挺真诚的。他不是这么多年一直在村里修车吗,人应该也挺老实……不过主要还是看你姐,她不乐意,怎样都没辙。”
方其文点头,往盛之梧身边靠了靠:“是啊……”
盛之梧想搂住他,可碍于在院子里,就只揉揉他脑袋:“以及,也不是所有危难时得利的靠近都是乘虚而入,可能真的是雪中送炭。”
方其文乐了,仰脸看着盛之梧:“比如你对我。”
盛之梧看方其文两天来终于笑了,自己心情也好,得寸进尺地凑他耳边轻声细语地逗他:“别乱比较。我们俩的关系分明是情投意合。”
祝铃秀知道大城想娶方意如的事比他们想象的要快,她中午一回来就大声嚷:“文文!大城是不是来过咯!”
方其文在炒菜,听到祝铃秀问让盛之梧帮忙掌了勺,自己到正堂应着:“是噢。”
“他可说了要娶你阿姐?”
“说咯。”
祝铃秀兴奋地拍手:“太好咯!就知道大城实诚!我打电话把这事和你阿爸说,然后……”
“阿妈!”方其文打断,“阿姐不太愿意嘞。”
“她不愿意,她不愿意顶甚用!现在有人愿娶她是她上辈子修的福噢!我已经想好咯,你阿姐把孩生下,我带回我娘家那给没孩子的家里养呐,她和大城再生规矩孩子,再过几年村里就没人管……”
祝铃秀声音越来越高,方其文怕方意如听到,自己也实在听不下去了,压着声音打断:“阿妈!你说的都是甚呀!阿姐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咯!阿姐想自己养孩子,就自己养嘞!”
祝铃秀不可思议地看着方其文,上手就拍脑袋:“你问我?你自己说的是甚!怎越读书越坏脑子!留那孩子在身边干嘛,让人看笑话嘞!”
方其文抱着头躲,没再争,他怅然地意识到这不是争辩能解决的问题。祝铃秀的观念里,姑娘嫁给素昧平生的人是正常的,只要男方家出得起彩礼钱,何况阿姐要嫁的是熟识的人;祝铃秀的观念里,不要的孩子给需要孩子的陌生家庭是正常的,何况这孩子会被带回她娘家。
方其文却没法怨祝铃秀,她的观念来自于她的生活——从小在偏僻山村长大没受什么教育,嫁为人妇后又为家庭操劳无心也无暇顾及其他。生活好似并不给她机会向内审视或是向外学习,生活催着她麻木前进。
盛之梧端着菜到正堂看到“你追我赶”的场面顿了顿脚步,祝铃秀看到盛之梧时停止了追赶,点点头笑了笑。
盛之梧今早趁方其文没注意给了祝铃秀一个厚信封,说知道她辞工了,家里经济可能会紧张一点,但该花在方意如身上的钱不要省,说完又再三叮嘱,不要让方其文知道这钱的事,免得他多想。
祝铃秀不知道方其文能多想什么,但财神爷这么说了,她答应就是。盛之梧这时生怕方其文从祝铃秀的笑中看出什么,连忙招呼:“嫂子,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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