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北在阁楼的床垫上瘫成大字形,听着楼下吸溜吃面的声音,虽然藏南已经尽量控制发出的声音,但是奈何深夜屋里太安静,愣是把藏北自己又给听饿了。
脑海里不自主地把自己刚才煮面的过程过了一遍,面条是上周末去外公以前常去的小菜场买的,冰箱里拿出来直接丢进沸水里,加了点盐和油,煮熟。把面捞出来,倒进冷水碗里过凉。冰箱里还有几根蔫了的葱,藏北随便洗洗甩干,丢进油热了的锅里爆香。面捞出来沥干水,倒进白瓷盆里。
小火熬加了葱油酱油麻油的拌汁,藏北想了想没往里加白糖,而其他调味的比例完全是看他的心情。浇上拌汁顺手拌了拌,藏北忍不住偷吃了两口,比外公做的差点儿,但也秒杀不少本帮面馆了。
最后把刚才爆得焦香的葱叶放在中间,见藏南还没洗完澡,就又随手剪了点葱花撒上去添点颜色,就算成了。
看着简单,但是藏北中午给自己煮的面都没那么讲究,就清水过过,拌点老干妈就吃了。近几年只有藏北特别想外公外婆的时候,才会认真做菜给自己吃。虽然不至于摆三副碗筷那么矫情,但是一个人做一个人吃真的不好受。
藏北的手艺是外公教的,后来外公走了,都是藏北变着花样做给外婆,哄着她多吃些。等到这个家剩下藏北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完全失去了做食物的动力和热情,每日都是饭馆和外卖解决果腹问题。
一盘葱油拌面,若是藏北自己,两三分钟就解决了,藏南愣是吃了十几分钟。藏北冲着墙壁,翻了个身忍着想冲下楼把面抢过来吃光的冲动。
藏南轻手轻脚把碗筷洗了,藏北听到剥开感冒药铝箔板的声音。
刚才翻药箱找药的时候也没看日期,上次感冒吃药是什么时候来着……
“等等,别吃!”
藏南正站在饮水机前接水,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呼喝,惊得差点把手里的杯子丢出去。
藏北趴在阁楼的玻璃扶手上,探出半个身子,看到楼下藏南呆愣的模样,心里一虚,说:“那药,应该过期了,明天买新的。你先冲点板蓝根,街道刚发的,你拆开看看日期……算了,你还是多喝热水吧。”
话说得有点啰嗦,藏南仰着头,眼睛却在暖色的灯光映照下,越来越透亮,嘴角扬起的傻笑,尤其刺眼。藏北莫名有些恼,干脆不说了,甩下一句直男通用语,把头收了回去,闷上被子。
若不是已是深夜,也怕再次被赶出去,藏南极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其实已经兴奋得想狠狠蹦跶几下。这是重逢以来藏北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还说了那么多,还都是关心他的话!独自来到上海从零开始值了!被驱赶被揍也值了!
藏南喝了一大杯热水,心满意足地钻进沙发床睡了。
楼上的藏北却失眠了。
心软是病!得治!
这么多年,藏北明明已经给自己装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坚硬铠甲,舅妈说他面冷心狠六亲不认,连对着亲妈都毫不手软,偏偏面对这么个小包子,放不下。这个小包子在多年之前就在藏北的心墙上偷偷凿了个空隙,悄无声息地驻扎下来。
现在是成年的大包子了,他有自己的主意,并且打算为自己的决定和行为负责到底,同样倔得连他亲妈都管不了了,这事也难怪藏爸爸几次欲言又止。
藏北想到这,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爸爸张姨都还不知道自己的性向,才敢把儿子这么放心的交给自己,若是他们知道藏南竟敢对自己有那样的心思,估计怎么都会杀到上海来把人给绑回去的,再给自己扣一个“带坏”的罪名。
绑回去好,就不用考虑什么赔不赔的问题了。
藏北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着的,但是第二天按着生物钟醒来,头痛得要爆了。
楼下和前一天一样,沙发床收拾好了,还留下了早餐。等藏北刷好牙,入户门传来按密码的声音,两个人在狭小的门厅碰上了。
“……”门开的那一刻,藏北差点一脚踹了过去。
这是第一次自己以外的人,用密码开了自家的门,虽然也告诉过前男友密码,但是对方都是他在的时候才过来。听那声音还特别顺溜,感觉很不爽,很想打人。
“哥,我出去买药了,还……买了点菜,冰箱里的都不太新鲜了。”藏南承着藏北带着起床气的审视,忍不住开口汇报。
藏北这才注意到藏南戴了个口罩,怪不得声音闷闷的,鼻音比昨天还要重,手里拎着小区门口药店和超市的马夹袋。
藏北皱皱眉盯着口罩,都这样了还买什么菜啊,放冰箱一个月也做不完。
藏南拉了拉口罩,以为藏北觉得他不礼貌:“我怕传给哥。”
藏北没说话,收拾好自己吃了早餐准备出门,藏南也换了身衣服,欲言又止地跟在藏北身后。
小狗一样跟着在屋里转了几圈,似乎还能看到小尾巴摇啊摇的,藏北也颇为无奈,一直忍着不想发火,最近暴躁指数有点超标。
“你在家办公。”藏北穿好鞋,也是考虑了很久才决定这样的安排。
还能办公?藏南又惊又喜:“可是……”
“我懒得跟人解释你的伤。把你的手机号和邮箱发给我,笔电有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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