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殷翔第一次看到江月穿休闲服的样子,浅花灰连帽衫黑色外套卷着裤脚的牛仔裤再加白板鞋,活脱脱一个鲜嫩的大学生。殷翔咽了口唾液,想着要是也搬到这小区来,说不定还能看到小月月穿家居服的模样?
古人言:近水楼台先得“月”,诚不欺我也!
“你就住隔壁小区啊,还有空房没,我正想搬家离工作室能近点呢。”殷翔凑过去,不等江月打招呼,就噼里啪啦地说开了。
江月停下脚步,看到双眼乌青一侧脸颊还有一点瘀青未消的殷翔,闪过一瞬的怔愣,然后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怎么了?你脸色不大好啊,昨天没休息好?我昨天也通宵做……工作了。今天我们不录音,就一起谈谈让你了解一下我们的片子。我让猴子(侯爵)长话短说,一会儿就让你早点回去休息。”
江月看不出情绪的幽邃目光,让兴奋了一整天的殷翔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里蓦地一沉,惴惴道:“你要是没准备好,我们再练段时间?”
江月敛下目光:“走吧。”
殷翔转身跟上,心里暗自思忖,哪里出了问题?
殷翔带着江月往工作室走,一路走一边介绍,江月时不时点头或回复一声“嗯。”
走到工作室门口的logo前,殷翔停下了。他看得出来,江月对他们工作室和他们的公益项目,并不感兴趣,那为什么还愿意来?
“江月,你不需要勉强你自己做任何事情。”殷翔面向江月背对着工作室门口站着,收起原本快咧到耳根的笑容,凝起眉,第一次表情严肃且郑重地叫出江月的全名。
江月眼中的疑虑和防备让殷翔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我和你交朋友并不是为了让你来配音。”
“……”
“我为了什么,很早就说过了。”殷翔压低了声音,说得无比惆怅也无比坚定。
江月想到什么,虽不相信,但脸色开始不可抑制地渐渐泛红,似乎又一次被表白了,他现在无法给出回应或答覆,只能撇开了头。
殷翔轻笑了声,抬手揉揉面前低垂的脑袋,将那一头柔软服帖的头发彻底弄乱才罢手,这小子毫不反抗却仍倔强的样子,让他心疼不已,刚才心中腾升而起的闷气也一下消散了。
看来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哇……
“嘿,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少男!小音箱……不对!是老音箱你再不住手,我们可要打幺幺零了啊!”
不知什么时候,工作室门口已经站了一排看热闹的,一个个举着手机拍得正欢。
殷翔本来已经想带江月离开了,但看到他红得似要滴血的耳尖,又改变了主意,既然已经碰上了,就大大方方介绍给他们好了。
殷翔转过身与江月并排站在一起,抬手揽着僵硬的肩,似保护支持也似霸道独占,对着那群人道:“这是我朋友江月,来咱们这参观考察,你们可表现好点儿。”说完冲领头的侯爵眨眨眼然后微微摇摇头。
侯爵默契地冲他翻个白眼:还没搞定!?没用!然后随即恢复成热情的主人,招呼道:“江月你好,我们都是音箱的同事,欢迎你来玩。叫我猴子就行,这些都是我们的小伙伴:小猪、祥子和大鹏。”
“你们好!我是江月,打扰了。”江月也很快调整了情绪,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只是他觉得“猴子”的声音似乎在哪听过。
而大家听到他的声音,也是眼睛一亮,但是默契地都没有提配音的事,欢呼着让他进来玩。
殷翔带着江月参观了工作室,特别是录音棚和混音室,他主要工作的地方。与刚才的黯然不同,江月在看到那些全新的设备时,眼中浮起的光彩,让殷翔终于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热爱配音的吧。
当江月看到工作台的电脑显示器边框上贴着一张特眼熟的5寸照片,眼神暗了暗。
“啊,这……这是在你们,工作间门口拣到的……”殷翔注意到江月的目光,心里一咯噔,赶紧开口解释。
见江月没什么反应,悄悄松了口气,接着继续介绍旁边的操作台,试图转移注意力。
听罢殷翔对专业设备激情满满的介绍,江月微犹豫了下,开口道:“咳,你们的……公益片能给我看看吗?”
殷翔一愣,倒是有些意外,看着面色略尴尬的江月,立刻扬起笑容,再次亲昵地揉了揉面前这个别扭小子的头发,手感绝佳,都上瘾了。
殷翔拿了一个遥控器按了几下,录音棚的一面墙上降下一块巨大的投影屏幕,然后再操作电脑调试之后,屏幕开始播放他们的公益片,专业的视听设备让人仿佛置身顶级的VIP影院中。
这是一部关于保护西南地区古村落的公益纪录片,江月从小和阿爷阿娘(爷爷奶奶)一起在石库门长大,所以对历史洪流中幸存的老建筑也有一种特殊的感情。随着阿爷阿娘的离世,他回到父母身边,不久石库门的老房子也被拆迁,与相依为命的祖辈和里弄邻居之间十几年的情谊也就中断,化为尘埃,连想要回去凭吊、缅怀的时候都已无迹可寻。
西南古村落的落败荒废和石库门老房子的旧城改造,根本原因其实是一样的,社会在发展,人们向往新的生活,“过去的历史”就像鸡肋,有人稀罕有人嫌弃,食之有味弃之可惜。即使是冠冕堂皇的“遗迹旅游”、“旧城改造”,打着保护的旗号,却把真正的老建筑全部推翻重来,即使重建成一模一样,那也是冷冰冰的仿品,也是在不知不觉中损毁传统文明和历史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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