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罗并不知情,并立即让第二波人手进攻议会。他需要掌握那些能发声的人,这将让他说出的话从错误变成正确。
然而第二支队伍到达时,遇到了一模一样的情况。议会里的人早就撤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伪装成官员的军人。
第三支队伍在计划中是作为补给,运送军火并进行火力压制。无论他们往什么方向走,那军火都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这一回昆卡没有插手,可军火库却依然空荡。
那些军火车确实在发令之际才开动,只是没有前往佩罗指向的地方。
他有着忠诚的斗兽军团,但军团和内鬼已混在一起。
他的线路和计划被人摸得一清二楚,而将他出卖给政府的就是他最为信任的斗兽。
一个国家是不可能全部由彻彻底底、完全忠诚的人构成的,它的治理方式也绝对不会如佩罗想象的那么简单。它要满足大部分人的利益才能得到稳定,就算不能满足,至少也得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然而佩罗并没有。
他所做的只有一点——造反。
佩罗不知道自己的命令根本传递不出去,直到那些军火车绕了回来,将他围了个严实。他的飞机就在头顶盘旋,丢下来的两个人则是完全忠诚于他的兄弟。
那些被控制的斗兽也由枪抵着送至他别墅的面前,这一回他真正明白了马里奥说的话——是的,雷诺不是雷诺,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是多方势力,是天空上那缥缈的白云。
情圣、马里奥、昆卡甚至诗人,以及一群真正的斗兽,被枪抵着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们问了他三个问题。
你是不是农夫,你是不是青岚人,你是不是打算就此停手。
佩罗无从回答。
那些他可以信任的也完全信任着他的人被枪抵着后脑勺,他们身上伤痕累累,可即便如此,佩罗也相信这样的拷打没让他们招供一个字。
信任与忠诚何其可贵,又怎么可能泛滥得能组建一支军团。
佩罗答不出问题,于是崩掉一个,再崩掉一个。他们没有任何的退却,坚定地望着佩罗的方向。
他们的鲜血流淌在别墅前的土地里,佩罗曾经为他们下跪,而他们如今也以生命回馈。
佩罗没有办法再坚持。
所以他说,是,是,是。
他是一个农夫,他是土生土长的青岚人,他打算停手了,他无法失去他们。
昆卡的话又回荡在他的耳边——你是要看着我陪你一起死吗,你是要情圣陪着你一起死吗,你是要所有爱着你、忠于你的人陪着你一起死吗?
佩罗曾经以为可以接受,如果最终的结果如他想象的伟大。
而当他们真正地在自己面前流血——他发现他没有能力承受这份伟大。
于是他丢掉了枪,举起了双手。
第四十六章 当一切回到原点(上)
很多年前,当昆卡协同一群斗兽将佩罗从困境中救出时,他对佩罗说——“你也需要一头了,我早就告诉你买一头了。”
如今沧海桑田,那一幕却恍如昨日。
那一天斗兽军团仿佛神兵,将刺杀佩罗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剿灭。他们的图腾在赤裸的身上扭动着,仿佛是一面必然胜利的旗帜。
后来的佩罗经常想,是不是一切就开始于那一次。他看到了斗兽带来的荣耀,也看到了他未来的希望。
又或许是他那一天他头一回走进斗兽的黑市,得到了情圣的一个吻。情圣对佩罗表露出无上的虔诚,让佩罗惊觉——原来他也能享有如此尊敬。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用自己的斗兽赢得了第一场战争,野心也因此而膨胀。他控制不了它,于是任由其泛滥生长。
也许又全都不是。
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那毁于一场大火的小屋,来自于未曾谋面的父亲和不辞而别的母亲,来源于他的无力感,恐惧感,从未满足过的安全感。
所以他毕生都在追求这样的东西,一旦握住一角,便无法凭己身的力量松开。
他想了很多很多,在监狱的时间太充沛了,以至于他可以将过去的脉络理顺好几遍,再重新打乱。
是的,在他投降之后,他并没有得到赦免。所谓的赦免只存在于最初的警告,而不听警告的后果仍然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但青岚还是卖了他一个面子,同时也因为昆卡早早准备的那个小岛的研究成果,为佩罗多加了一记筹码。
青岚没收了佩罗全部的财产之后,仅让他坐牢三年。而他能得到的便是昆卡的自由,马里奥的自由,以及诗人和情圣的自由。
他没有办法再拒绝了,因为拒绝的后果便是一网打尽。
那种无力感仍然深切地包裹着他,在监狱的这三年里每一天都徘徊在他的心头。这漫长的光阴里没有人被允许探监,无论是情圣还是昆卡,都被拒之门外。
而政府要求佩罗必须报以感激。
所以在那段日子里,佩罗有了更多的机会思考他和昆卡的每一天。
他时常在想,如果他和昆卡于相识的最初八年里就在一起会怎么样,如果他早一点对昆卡挑明关系会怎么样,如果他听了昆卡的劝说,他们又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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