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欢激动的一夜没睡着,他兴奋满床打滚,半夜满屋走,像个赶着投胎的游魂,仿佛终得见天日,能修成正果。
虽然莫渊只说对他的改编感兴趣,但唐欢仍旧像丑媳妇见公婆般,带着小小的紧张和大大的期许,仿佛过了这一关,过了Signe du lion的检验,主唱之位和李衡的接见会随之而来。
他不知道莫渊看到他的第一眼,是暗惊暗喜的。
莫渊没想到唐欢是真的帅,用当地话说,靓仔。他因此一度产生了怀疑,怕唐欢背后有人,为他捉刀,在唱作界,才貌双全的实在是凤毛麟角。最近参与那档节目,没空间给选手卖惨,大搞各样式的包装接地气儿,清纯学生妹,失业小白领,怀孕的母亲,新婚的夫妇,进城读书的少数民族。
莫渊把唐欢留了整一周,录制和再创作,甚至安排后者参与了其他项目。唐欢机灵不油滑,稳重不世故,规矩却有想法,勤快又不多嘴,为人处世符合他全部要求,他在他安排下编的另一首曲目,更超出预期许多。
莫渊愿意为唐欢提供一份在GME的工作。只是他不知唐欢是否符合李衡的要求,凭他的直觉差不太多,可主唱一事是曾亦华出面交涉,他未再亲见李衡一面。在程辉众人眼中,他对李衡过于执着,所以受了曾亦华的蛊惑和摆布,可一想到全新的Signe du lion,被李衡认可的新Lion,重返的LEO,莫渊便觉得,人总得有点牵挂,有点追求。
在唐欢返京的次周,莫渊独自离穗,他把两首歌带去了北京,交到了曾亦华的手中,他坦率直言,若李衡真想复出提携新人,这个人他向LEO郑重推荐。
端坐在后排的中央,曾亦华闭目养神,胳膊边的皮包里的揣着莫渊的光盘,这一次到底还是她赌赢了——李衡当年能为了梦想离家出走,而今也会因此回到她身边。
双手交叠,曾亦华内心酸楚,她为儿子操碎了心,受尽了苦,前阵子,她被吃里爬外的蠢货狠咬了一口,可为了李衡,她没狠心让人处理掉它。他养它得有八年了,那狗是他心爱之物,李衡视力不佳,这畜生还当个导盲犬用。
到家时分,她听到二楼琴房的响动,李衡边弹边说出一溜术语,乔在帮他记谱,轻推开半掩的门,她瞧见那大狗趴在屋中间龇牙咧嘴的向她吐舌头。
而墙边沙发上的姜扬,起身向她打个了无声的招呼。
平心而论,曾亦华不喜欢姜扬,这个李勋的小友,密友的幼子。姜扬和李崇李景颇有些私交,这让她很不舒服。可姜扬微笑着应对她的质疑,这不过是李勋交代的工作,无论是李衡还是李崇,作为病人,在一个医生看来并无什么不同。
曾亦华虽气的七窍生烟,但无计可施,只能忍受,李衡须要一个全科医生,姜扬是唯一放心的选择。
没有旁路。
就像她放的饵用的药,一旦生效,只能添更多下更猛。任何还能引起李衡兴趣的事物,她都会给他——他不能再活的如行尸走肉。
她知道儿子抵触她,但她永不会放弃。
依照曾亦华的指示,征得了李衡的同意,乔把CD放进了机子里。
一开始是莫渊干干净净的声线,他说,嗨,Leo,你听听,这家伙改了我们的歌,这家伙才21岁哦。
音乐响起,乔坐回到李衡身边,后者自盒子里摸出狗饼干,正垂下手臂,摊开手掌,喂狗。乔凝视着李衡的动作,他微笑着,被热乎乎的狗舌结结实实的舔了一手。
默默的瞧了墙角的姜扬一眼,乔低下了目光,自曾亦华注射狂犬疫苗,这去巴黎的计划就改了期落了空,他是多么思念旧日时光,那时的李衡哪里是今时叫人悲愁的模样。
压抑住心底的苦楚,乔把视线回归到李衡身上,后者仿佛是痴了怔了,他漆黑的眼珠仿佛蒙上了一层水光,手上的动作已经停滞了,他修长的手指插进狗粮盒,任凭糖葫芦扬着尾巴来回拱动。
他仿佛是听的入了神,又仿佛是听得丢了魂,他眉间有隐约的期许和疑惑。
然后是更大刀阔斧改头换面的副歌,乔听过这首歌,莫渊能自我否定,更进一步,也算是个人物。可李衡并没有赞许的笑容,他眼神飘忽,眉头微锁,甚至丢开了糖葫芦,攥紧了轮椅靠手,他嘴唇发抖,呼吸紊乱,他操作着电动轮椅,伸出手臂乱摸,身体向前的快失去了平衡。
姜扬抢先一步冲到他跟前,双膝跪地,张臂护住。
乔按下暂停按钮,战战兢兢的望向李衡,后者盯着音箱的方向,攥着姜扬的胳膊,纹丝不动,半响后,他扯开了一个微笑,说,继续吧。
一曲终结,又是一首,乔心惊胆颤的瞧着李衡,他已经恢复了平静,低垂眼帘听歌,可他眼里有隐约的水光——不等那滴眼泪掉落,他扬起了头,说,给我联系莫渊吧,约个时间我要见他们。
第87章 绝路(上)
好,好,乔点着头,颠着步,他奔出房门,在楼梯的拐角处给曾亦华报喜。
他汇报的主人公在琴房里沉默,放开姜扬的胳膊,李衡面带愧色,他抱歉的碰触了好友的手,这个改编和当年他焚毁稿子的差不了许多。
姜扬反握了李衡的手,他仍旧蹲在原地凝视对方的脸,很周正很英俊,仿佛还是记忆里的模样,他的脸经历过一点微调,是李崇的主张,在“车祸”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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