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瑞迟疑了一会儿,问:“不会有厌倦的时候吗?”
“肯定会有抱怨的时候,人都是会觉得累的。但是有时候想想,这是自己下了决心要走这条路,那就肯定要撑下去走到底,不然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时间,也觉得很对不起自己。”
大师兄看着是个粗人,但是说话却每一句都能踩在点子上。廖文瑞心里忽然有些庆幸,因为他觉得这一趟让他学到了很多东西。
大概工作了一个小时,大师兄让廖文瑞赶紧去洗个澡换衣服,别又感冒了。
廖文瑞身体很疲惫,精神却很亢奋。他完全没了最初的那种抵触情绪,看着已经炼去了大半杂质的方形铁块,涌起了一阵满足感。
这样的感觉曾经出现在他第一次作曲、并且把曲子演奏出来的时候,他以少年天才的身份拿到新人奖的时候,当年组合第一次开演唱会、千千万万的粉丝站起来齐声为他们合唱的时候。
他被他人认可,也被自己认可的时候。
当第二天早上,廖文瑞又得早起去山里,他才觉得自己太天真。他尝试起床,可是连翻身都懒得动,已经是条死鱼了。
“瑞哥。”窦玏第三次来敲门,“我们该走了。”
廖文瑞只好坚强地爬了起来,半死不活地去开门。窦玏看见他的样子就想笑,被廖文瑞一个白眼翻过去:“笑什么笑。”
“头一天是这样的,用不用我帮你按按?”
廖文瑞一开始想拒绝,但全身的肌肉都在嗷嗷抗议,他想了想,答应了。毕竟小兔崽子难得有这么好心,不能放过享受的机会。
窦玏常年健身,学了很多按摩的手法以缓解肌肉疲劳。
“我用躺下吗?”廖文瑞问。
“你想躺下吗?”窦玏也笑着问。
这目光看得廖文瑞又是一阵不自在:“那到底是用还是不用啊,你这人说话就不能说清楚点!”
“躺下吧。”窦玏说,“其实昨天就应该做的,但是你早早儿地睡了,我怕打扰你。”
廖文瑞已经摊平在床上了:“哎……赶紧的吧。”
窦玏只是简单地给他锤了锤揉了揉,一时因为一会儿就要出门,二是因为廖咸鱼一直在哼哼,一会儿哎哟一会儿痛痛痛。窦玏无奈地撒开手:“行了。”
廖文瑞:“是真的疼。”
“一会儿会好一点的,你先去吃早饭吧。”
“哦……”
他活动了一下,发现是比刚才要轻松一些。他转身想谢谢窦玏,发现这小子已经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厕所的门被关上了。
这小子是不打算让他洗漱了?
他只好揉着胳膊跑去楼下,看见小妹正在串铜钱,好奇地问道:“你在做手工?这是什么?”
“是的,在做手串和项链,给一家孤儿院的孩子们做的。”小妹说,“我每年都会去帮他们检查身体,会带点小礼物过去。”
“原来是这样。”
“廖爷要一起吗?”
“我才刚开始干活,第二天就跑路师父会不高兴吧。”
小妹遗憾地点点头:“那就下次吧。”
廖文瑞边吃饭边看小妹串串子,觉得自己要不是gay,还真想和这种可爱又贤惠的女孩儿结婚。
也许井宴说得对,他也该考虑考虑谈恋爱的事儿了。
可是找谁呢?圈子里弯弯直直的界限其实并不太清楚,他也很少混圈子,能感觉出来某些人的取向,但并不能确定。就算确定了,也不是说谈就能谈的。
他忽然有些惆怅,难道是他年轻时候造孽太多,所以现在要单身一辈子了吗?
脑子里忽然闪过了窦玏脱衣服的画面,他晃了晃脑袋,把画面摇没了。
窦玏是毒.品,他可吸不起。
“廖爷,能帮我拿下东西吗?”小妹朝凳子上一努嘴,“就是那些用散的钱,帮我拿进房间好吗?”
“行啊。”
他跟着小妹进了她的屋子,才发现墙壁上贴了张大海报,上头有三个人,他,尤耒,和穆海。
这是Triangle的最后一次演唱会,他记的很清楚,而那天过后,尤耒的情绪忽然爆发了,经纪人也宣布了他们即将解散的消息。
他不明白,很费解,去追问经纪人,经纪人告诉他,这个乐队当初建起来,本来就是为了捧红你,单飞之后你会有更好的发展。他不敢置信,连声问:“那尤耒呢?穆海呢?”
经纪人说,你自己去找他们问清楚吧。
可是他去找尤耒的时候,撞破了尤耒抱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富商正准备翻云覆雨的场面。那个时刻对于廖文瑞来说是毁灭性的,什么理想啊,天堂啊,苏格拉底以及诗与远方啊,全都崩碎了,化作刀子扎在他的胸口。
尤耒什么都没和他解释,他们大吵了一架。尤耒指着他的鼻子说:“够了,廖文瑞,我真的受够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也没资格来质问我,你给我滚!”
他就真的滚了,因为年轻气盛,他下定决心要和尤耒恩断义绝。
其实那时候他如果回头,也许就能看到尤耒眼中的绝望和脆弱,但是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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