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臣在心里暗暗发笑,这个家伙还真会颠倒黑白。分明是他自己心胸狭隘,野心勃勃,完全忘了自己是靠谁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竟然还好意思一本正经的指点别人的。
不过,他也没必要在这里就拆穿沈夜离,时机尚未成熟,所以,他只是客气地笑了笑:“多谢沈副堂主的教诲,你的苦心我十分明白。能够进入天玄会,与你一起为老大办事也算一场缘分,今后也请沈副堂主多加指点了。”
沈夜离笑笑,没再搭理伊臣,而是转向了卫老大:“老大,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该谈谈宁堂主所说的事情了?”
宁溪立刻也跟着开口:“确实,老大,可能你会嫌我多事,但我刚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帮会内鬼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大认为,这件事要是胡乱污蔑了兄弟,恐怕不太好,但有关内鬼的嫌疑人范围本来就不大,不如就趁今天的机会弄弄清楚?今天在场的诸位,也都是明白人,相信都不会错杀一个无辜的兄弟,也绝不对放过一个混账!”
卫老大皱了皱眉,似乎也十分意外,宁溪居然又会提起这件事。
他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既然你这么说,今天确实是一个好机会。如果私下调查,可能会有人掩饰证据或者百般狡辩,但今天在场的人多,想必就算再怎样狡辩,也是无法蒙混过关的。”
宁溪点了点头:“这也正是我心里所想的,其实关于污蔑,老大也不用太担心。我明白老大体恤兄弟,心中多有顾忌,但其实这次的事情里,真正的嫌疑人也不多,稍微调查一下的话,相信不会错冤枉一个好人的。”
卫老大嗯了一声,问:“那依你看,到底是谁做了这些吃里扒外的事情?”
宁溪笑笑:“刚才夜离也说了,旧城区那边有一处废弃的港口,稍微修缮一下的话,将会对贸易往来至关重要。所以我想,与兴义会有所勾结的人,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借机霸占港口?如果他和兴义会狼狈为奸,真的能完全占据那处港口的话,我们在本城的海运贸易,相信一定会受到极大的威胁。”
卫老大若有所思,沉声问:“你确实认为,这是内鬼与兴义会勾结的真正原因?”
宁溪点头:“原本我曾以为,或许是有人不满在天玄会的待遇,所以才与敌对帮会狼狈为奸,想要求得更好的前途,但仔细想想,兴义会那种乌合之众,能给出什么好东西呢?所以我认为,这其中应该隐藏着更深的含义,能够让一个人抛弃条件优越的兴义会,抛弃深明大义的老大您,必然是因为有更好的东西在诱惑他,让他能够下定决心,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卫老大双目微闭,凝神沉思,而后开口问:“所以,你的结论就是,唯有旧城区的港口,才有价值让内鬼这么做?”
“正是如此。”
“那如果基于这个猜测,可供怀疑的人就真的不多了。因为那个港口荒废已久,就连本地的年轻人也很少知道那个地方,唯一可能比较熟悉的,就只有一些从小在本城长大的老人了,但这样的人……”
卫老大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抬起头。
他的视线在空气空气中游移着,慢慢定格在了某个人身上。
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何长老。
何长老早已退出了议事谈话,从刚才起就一直百无聊赖的旁听着。卫老大突然看他,他一时觉得十分莫名其妙,脱口而出地问:“老大,这是怎么了?我可不知道什么港口的事情。”
然而,沈夜离却突然笑意盈盈地说:“何长老,您何必如此客气,大家都知道,在座的诸位里,就属您住在本城的时间最久了。”
何长老的面色微微一僵:“这……沈副堂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确实一辈子都在本地生活,从未离开过家乡。但仅仅因为如此,你们就毫无根据地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宁溪笑笑,不冷不热地说:“何长老,虽然刚才老大已经放话,一旦查出内鬼,必然格杀勿论。不过,如果是和何长老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想必老大也会网开一面,所以,我看您不如就……?我们天玄会,虽然讲规矩,但是也讲人情,您……就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宁溪!”何长老气愤地站起来,紧握着龙头杖的手微微颤抖,手背上青筋纠结,“宁溪……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此时的何长老,心里真是既恼怒又莫名其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一旁看热闹而已,为什么宁溪会突然把矛头指向他!何况他们原本就是一伙的,都是穿在一根线上的蚂蚱,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也应该互相掩饰,也应该——不对!
何长老的脑袋突然嗡的一声大了,他颤巍巍地抬起头,正看见沈夜离的表情似笑非笑,在用一种十分奇特的眼神默默地看着他。
头顶仿佛有一道巨雷劈下,何长老瞬时脸色煞白,嘴唇青紫,他双手发抖地握着龙头杖,背后的冷汗流了一身,他突然明白了,他明白了刚才那种奇怪的不安感觉是怎么回事了!宁溪和沈夜离这分明是要找替罪羊给他们背黑锅,把他们干的那些脏事全都诬陷到被人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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