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桥说:“建民叔,我知道这件事你是完全出于好心,帮个忙,并没有从中赚取任何费用,这件事的责任不在你,我们只找吴老板。”
郭建民犹豫了一下说:“吴老板的意思是,他也很无辜,赔两万块钱他就认了。让你们别去找他了。”
郭桥摇头:“这件事谁也不想,但是既然发生了,就得承担起这个责任来,吴老板自己做老板赚钱,就应该想好了这其中的风险。我爸倒霉,受那么大的苦,总不能还让我们自己负担起所有的责任。”
郭建民看着郭桥:“你这是要去哪里,找吴老板吗?”
郭桥笑了一下:“没有,我去我姐家看看,她家要杀兔子,我要去帮忙。过两天去给吴老板拜年,顺便说说这个事。”他不打算给郭建民说实话,很明显郭建民还在吴老板手里做事,是偏向那边的,估计姓吴的一听到风声,人就跑了,无论如何,得和吴老板当面聊一聊,行不通再走法律途径。
郭建民点点头:“那你们去吧。回头再来说你爸的事。”
“好。”
郭桥上了车,曹骏问:“说什么呢?”
“那包工头叫人来说情,就是不想承担责任。”郭桥叹了口气。
曹骏说:“那也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
“是啊。”
吴老板家里就在镇子边上,房子是挨着马路修的,乡镇的房子都这样,喜欢挨着马路修房子,因为交通便利,却忘记了这样一来,成天都是噪音和扬尘,不知道怎么能够忍受的。住在马路边,不如住村里了。
吴家的房子很大,修得很阔气,就是灰尘多了点。十二开的合金大门开了一扇,还是半开着的,郭桥站在门口敲门,有人从后面过来:“找谁?”
郭桥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吴老板。”吴老板在他爸住院期间去过一次医院,是以郭桥见过一面。
姓吴的一见他,下意识就想往里走,郭桥赶紧跟上去:“吴老板,过年好啊。”
姓吴的站住了,板着脸说:“你们别再来找我了,就你爸爸出事的那个工程,我总共也没赚到一万块钱,全都给了你爸还不够,还得倒贴,我亏不亏啊。你们也不要太欺负我好说话了。”
郭桥还记得当初他去成都医院探病的时候,话说得可比现在动听多了,说只管把身体治好,别的什么都好说,如今可是完全两个态度啊,他面无表情地说:“吴老板,我爸为了赚一百二十块钱一天的工钱,出了力气还不算,结果连命差点都搭上,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至今还躺在床上呢。”
姓吴的嚷嚷说:“我都说了,那是你爸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不是我的责任。你们这样,我这个年还过不过了?”
曹骏冷冷地说:“吴老板,既然做了老板,就要负担相应的责任,不要只管赚钱,不负责任。”曹骏穿着一件黑大衣,双手插在衣兜里,面容冷峻,说话的时候一字一句,非常冷酷,颇有点杀气,就跟黑社会老大似的,尤其还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吴老板看了一眼高大冷酷的曹骏,心里有点犯怵,他转脸看向郭桥,声音大起来:“你这是想干什么?叫帮手来想吓唬我?”
郭桥笑了一声:“他是我朋友,陪我过来谈这个事而已。不巧,他就是个律师,专门给人打这类官司的。吴老板不愿意给钱,那咱们就法院见。”
吴老板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我跟你爸又没签合同,这就算是告到法院,也不是我的责任。”
曹骏说:“这种事签不签合同没有任何关系,只要有人能够证明他是在你的施工队里出的事,那就是你的责任。不过吴老板这样推诿责任,大概是不打算再干这一行了吧。”
姓吴的看看曹骏,又看看郭桥,声音大了起来:“那你们想怎么样?”
曹骏说:“按照劳动法,被雇佣者在工作过程中发生任何意外事故,一切责任应由其雇佣者全权负担。在施工过程中,因为施工队的疏忽,导致郭桥父亲踩空,这是整个施工队的责任。郭桥父亲最大的责任,就是他没戴安全帽,这是他的疏忽失职,也应承担相应的责任。按照劳动法来划定责任,责任划分大约为八二或者七三开,任何法官都会如此裁判。”
郭桥和杨志军都看着曹骏,他们其实之前并没有商量好这个策略,不过曹骏很厉害,顺着郭桥的话将这个谎圆下去,并且说得头头是道,令人信服。
姓吴的脸色发白:“你说我要承担百分之七十的责任?”
“要看法院怎么判,甚至可能是百分之八十或者百分之九十的责任。”曹骏冷冷地说。
姓吴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许久都没说话。郭桥说:“吴老板,我爸受伤住院,一共花费了八万一千多的医药费,费用清单我都带来了,吴老板你可以看一下。这是工伤事故,农村合作医疗不给报销,而且你也没有给工人买意外事故险,这说起来也是你的失职,所有费用就得我们自己来承担。我知道,谁都是讨生活,不容易。我不想这个事最后还闹到法院去,还得另外出一笔诉讼费,也耽误大家的时间,所以我想,我们还是私下里协商一下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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