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喜欢江秋尽,看到他们进来了,连忙把手上的保温杯盖好,放在桌子上,招呼他们过来。
他不太会和学生相处,只会讲课,所以私下和学生接触总有些窘迫,但和江秋尽待在一块儿时却意外的融洽。
而且,江秋尽愿意跟叶清绝说话。
“来了?”
“嗯。”
“坐。”
“好。”
叶清绝见江秋尽坐下了,才有些迟钝的看了林栖一眼,慢慢道:“你也坐。”
林栖点了点头,找了张椅子坐下。
“我给你讲讲这道题。”叶清绝在抽屉里拿出一张试卷,翻到最后一页,随手拿了支笔把题圈了出来,递给江秋尽,又翻了本草稿本,开始跟江秋尽讲题。
因为已经到了饭点,办公室里的老师不多,都是放下东西就下班了,明天学生们就放假了,老师们也需要放松,所以没过一会儿,办公室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叶清绝和江秋尽一边讨论一边在草稿纸上计算分析,声音都不大,有时候甚至连讨论声音都没有,就是默契的交换着演算结果,七月份的傍晚,天气终于没有那么炽热了,天空慢慢变成了旧相纸的颜色,办公室里的空调关了,只剩下屋顶上悠悠旋转的白色大风扇,送来不甚清凉的风。
埋头算题的两个人脸上带着相同的专注表情,柔和的黄昏,让他们看起来像一幅静止的油画。
林栖在一旁看着他们也不觉得无聊。
其实林栖还挺喜欢叶清绝的,因为叶清绝和江秋尽是同一类人。
确切的说,叶清绝、涂沅茞和江秋尽是同一类人。
他们都是沉浸在自己学科里的孤僻学者,他们对生活上的事情很迟钝却对科学很敏锐,所以看起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他们很优秀却不谙世事,不善于表达却很善良,很真心。
他们是那种即使被伤害了仍然对这个世界心存希望的人。
他们是没有陷入物欲社会的人,这个世界是泥潭,他们是向上生长的植物。
ㄧ
叶清绝完全忘了交代补课的事情,林栖眼看天就要黑了,不得不提醒道:“老师,已经很晚了。”
叶清绝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了一眼窗外,他好像要思考一下才想得起来自己在哪,然后放下了手中的笔,抱歉道:“不好意思,忘记时间了。”
“没事。”江秋尽的思绪也从题目中抽离了出来, “老师,你不是要跟我说补课的事情吗?”
“噢,对。”叶清绝把眼镜摘了下来,捏了捏鼻根,“你暑假要不要补课?”
“要补多久?”
“十五天。”叶清绝戴上眼镜,“八月十五号到八月三十号。”
“好,我去。”
“补课地点在学校附近那家叫‘七月既望’的书店三楼,八月十五号早上八点。”
“好。”江秋尽点头,“那我们先走了,老师再见。”
“好,再见。”
林栖和江秋尽正准备走时,正好有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穿着R大附中的校服,解了两颗纽扣,领带被大喇喇的拉开,一头蓬松的棕色短卷发,略长的刘海遮住了些许眉眼,整张脸看起来很立体,身量很高,看起来和林栖差不多,他的背上还背着一把吉他,手上提着一个保温饭盒。
那张脸无疑是好看的,只是表情不太好看。
和林栖他们擦肩而过时,他忽然揪住了江秋尽的衣领,江秋尽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他掼到了墙壁上,挣扎的时候,把公用桌上的不少东西扫到了地上。
他应该是专门练过,在这样突发状况下,饶是林栖反应快也来不及阻止,但林栖也不是吃素的,一下把他拖开了,一拳揍在了他肚子上,骂道:“你是不是有病!”
那人疼得弓腰,把手上的饭盒放到了桌上,狠声道:“你们别老有事没事来找他!”
“修远!”叶清绝慌忙的走到他们面前,他有些搞不懂现在的状况,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林栖在检查江秋尽有没有受伤,闻言指着修远说道:“他是个疯子!”
江秋尽倒是没受伤,只是被修远吓到了,摆了摆手:“我没事。”
其实江秋尽已经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所以没有生气,反而安慰林栖道:“我真的没事,走吧。”
江秋尽和叶清绝解释道:“老师,只是一个误会,我们先走了。”
走前江秋尽和修远说道:“对了,今天是叶老师找我们来的。”
叫修远的少年闻言身体一僵,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低声道:“抱歉。”
两人走出办公室不远后,江秋尽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办公室的方向,指了指窗户,说道:“你看,修远他一定是喜欢叶老师。”
只见修远一脸凶巴巴的表情,把一碗汤递到叶清绝面前,在叶清绝低头喝汤时,他才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叶清绝的头发。
“叶老师有胃病,他是怪我们耽误了叶老师吃饭的时间。”
“那也不能对你动手。”
“林栖,我可能痊愈了。”江秋尽忽然牵住了林栖的手,“他刚刚把我按到墙上的时候,我没有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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