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淼虽然晚上不在学校上自习,但成绩却一直保持着上升状态,就算是次次考第一名,下次的成绩也还是会比上一次有提升。五个班三百多个学生,他没有对手,初中没有全县统考,他没法知道自己到底在全县是个什么水平,离第一名还有多大的差距,那就只能跟自己比了。
可喜的是,弟弟妹妹的成绩也在自己的带动下有了很大的进步。尤其是弟弟元焱,他的成绩本来不好,但因为跟着哥哥踏踏实实地学了一个多学期,从差等生一下子变成了中上生,上学期末,还得了个进步奖状呢,把小家伙喜得直冒鼻涕泡儿。谢元淼将这个奖状贴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上,让每个进来的人第一眼就能看见。
这一年的台风比上一年更频繁一些,这对早晚都要骑车上下学的谢元淼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有些时候,关系好点的同学会留他在宿舍凑合一晚上,但他想到家里的弟弟妹妹,哪里放得下心。自从妈妈去世之后,元焱就对打雷闪电的台风天非常害怕,常常会在噩梦中惊醒来,遇到刮台风的日子,谢元淼就会带着弟弟一起睡,以安抚他的不安。
有时候谢元淼想到自己上高中之后的困难,到时候自己不可能再通读了,妹妹也要上初中,元焱怎么办呢?他思前想后,将来也许只能将弟弟放到外婆家去了,想到这些,他就有些难受,无论怎么努力,他们还得要为各自的生活奔走,不能放开的人和事,终归还是得放开。
但不管怎么样,该来的还是会来。六月中旬,中考结束,谢元淼一边等通知,一边带着弟弟妹妹一起酿酒赚钱。去年因为有钱俊帮忙,多了笔意外之财,今年钱俊不知道去哪里逍遥去了,听说跟着朋友去周游美国去了。谢元淼有些悻悻地想,自己还没有走遍潮州呢,丫的就周游美国了,下一年该周游世界了吧。
一天傍晚,谢元焱从池塘里洗完澡回来,谢惠娴看着弟弟的衣服,皱了下眉头:“焱焱你怎么还穿这件衣服,都已经破了。怎么不穿哥去年给你买的那件?”
谢元焱说:“那件衣服有点小,穿着不舒服。”
“小了啊,等我卖两只公鸡,给你买身新的。”谢惠娴一边喂鸡一边说,她今年春天在谢二奶奶的指导下孵了一窝小鸡,一共有二十多只,长得非常好,小母鸡都开始下蛋了。
谢元淼正好浇完水回来,手里捏着一把通菜,听见妹妹这么说,看看弟弟,又看了看妹妹,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有点短小了,便说:“明天我去一下广州,给你们买点新衣服。”去年买衣服的时候,因为缺乏经验,买的衣服都是刚刚好,不够大,小孩子长得快,过一年就不能穿了,自己的衣服也是这样。
谢惠娴赶紧说:“算了吧哥,这去广州得好多车费呢。我不用买衣服,我这衣服还能穿。”
谢元淼说:“我去市里坐火车去,有学生证,可以买半票。花不了多少钱。”广州的衣服便宜,三个人每人买两身,就能把车费给省下来来。尤其是广州的衣服多又时髦,而且便宜,说不定还能批发一些回来,上街去摆地摊,就把路费和买衣服的钱都赚回来了,反正都顺便去了。
“哥哥,我也要去。”元焱听说他要去广州,非常积极地表示自己也要跟着去。
“焱焱你别去了,省点车费。”谢惠娴连忙阻止弟弟。
谢元焱有些不甘地看着哥哥,然后低下头:“那算了,我不去了。”
谁知谢元淼竟说:“去吧,惠娴你一个人在家看家,我带着焱焱一起去,我不仅要去给你们买衣服,还要去批发市场批一些衣服回来卖,到时候我们上街去摆摊去。保准把车费都赚回来,还能把咱们买衣服的钱都赚回来。”
“好啊,好啊,这个主意太好了。”谢元焱兴奋得跳了起来。
第二天谢元淼带着弟弟去市里搭火车,有学生证,可以买半票,两个人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十块钱。车是趟慢车,一路哐当哐当地慢悠悠地晃荡着,因为是白天的车,又是省内线,车上人不多,都是赶短途为省钱的乘客,做小买卖的、抓猪仔的、走亲戚的都有。没有空调,兄弟俩就靠在窗户边上开了窗吹风,窗外到处都是绿油油的一片,触目生凉,风吹过田野山坡草地,掀起一道道草浪,令人赏心悦目。
谢元淼有时突然想,如果人生就是这么一趟列车,那多好啊,把妹妹也带上,就可以一起永远看这美丽的风景了。元焱像只小麻雀,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无数的新奇和疑问,问哥哥,或者自问自答,别提多兴奋了。
火车晃荡了六七个小时,终于到了广州。到时是下午四点多,谢元淼带着弟弟直奔火车站外的服装市场,先去踩了点,了解了一下行情,准备明天一早就去淘货,因为批发市场都是早市,过了早上那段,虽然还开着店,但价格就没早市那么便宜了。
兄弟俩在批发市场附近找了个小旅社,因为身上带着一千多块钱,谢元淼要了个小单间,两人住一张床,然后一起去附近转悠。元焱在广州待过将近一个月,除了上学,就没怎么出过门,所以对天黑后城市的璀璨灯火很有点新奇,偏着小脑袋这里瞅瞅,那里瞧瞧。
突然,谢元焱抬起头,指着一条街巷说:“哥,我知道这里,我认识这儿,爸爸的店就在那条街上。大哥带我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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