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春兰将已经比自己高了的女儿抱在怀里,良久都没说话。
吕多多离开家去学校,没有人送,程春兰走不开,去吕多多的学校,来回起码要三天,店里的水果不能放。吕建民开公交车,其实可以请得出假,但他没说要去送吕多多,吕多多也没有开口让他去送,一两个包,自己还是看得住的。大舅倒是说要送自己过去,吕多多想了想,还是算了,大舅也要请假才有时间去送自己,太麻烦他了。学费反正都是存在银行卡里的,到了学校那边再去取就好了。
秋风初起的九月,吕多多背着行李,踏上了去学校的旅程,也踏上了她人生的一段新的旅程。从此以后,她就可以离开那个家了,虽然还有妈妈让她牵挂,还有妹妹让她挂怀,但是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是别人的眼中钉了。
吕多多的想法是很美好的,但是大学并不是世外桃源,更不是一个象牙塔。吕多多发现,她刚到学校,才住进宿舍,就被人鄙视了。
吕多多报完名之后,被大二年级的学姐送到宿舍,她到得比较晚,坐的那趟火车到学校所在的城市时正好是中午十二点,等她取了钱办好手续,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宿舍里其他五个同学都已经到了,并且收拾好了东西,正聊得热火朝天。见她进来,都好整以暇地停下来打量着她。
接待吕多多的学姐看她一个人来的,挺好心的帮她将行李送到了宿舍。宿舍里只余下门口边的那张床是空的了,一个比较开朗的女生说:“呀,来了,我们宿舍最后一个同学。应该是叫吕多多,对吧?”
吕多多没说话,她点了点头,抿着嘴笑了一下,然后开始收拾东西。那个开朗的女生又说:“吕多多你一个人来的吗?”
吕多多这才说:“是的。”
“你爸妈都没送你?你家是哪儿的?”对方还是不死心地问她。
吕多多说:“我家是X省的,我爸妈工作都忙,没时间送我。”说完又去拿桶子去打水擦床,她看见防盗护栏那儿挂着一条抹布,便问:“这是谁的抹布,借用一下可以吗?”
一直问她话的那个女生说:“你随便用呗,一块抹布而已。”
“谢谢啊!”吕多多拿了抹布去擦床。
正擦着呢,突然听见有个尖锐的声音说:“谁拿了我的抹布?放栏杆上晾着的那块?”
宿舍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看向吕多多,吕多多手一抖,小声地说:“对不起,是不是这一块?”
“我用来擦桌子的,你居然拿来擦床,你不知道床板有多脏啊!”那个女生大声说。
吕多多的手尴尬地停在那里:“我一会儿给你洗干净好吗?”
那个女生一摆手:“不用了,我不要了。”然后小声地说,“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了。”
吕多多有些尴尬地僵在原地,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她只看到了那个女生束着一个高高的马尾,穿得非常时髦,紧身横条纹上衣,下面穿白色短裙,但是具体什么模样却没看清楚。
那个女生走了,吕多多跪在床板上,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那个开朗的女生说:“别理她,吕多多,你擦你的,一块抹布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要做五年的同学呢。”
一个女生小声地附和:“就是。”
吕多多迅速擦完床,铺上棕垫,垫被、席子,然后将被子放到床上,拿着抹布去后面洗,倒上洗衣粉,用力地搓洗,洗得干干净净的,依旧挂回原处。那块抹布挂在那里,吕多多再也没有用过,原来的主人也没再动过,宿舍里其他的人也没去动过,完全变成了一块无人要的抹布。
这天晚上吕多多从食堂吃完饭回来,听见宿舍里的同学几个在说话。开朗的那个女孩说:“我老乡是学护理的,她们住在二区,那边是老宿舍楼,我去看了,条件比我们这里差远了,没有独立的卫生间,厕所和澡堂都是公共的,不过也便宜,才六百块一年。但是我觉得还是住这个好,虽然一千块一年,但是多方便啊,房子也是新的。”这个开朗的女孩叫刘欢,跟大歌星刘欢名字一样,这个女孩非常瘦小,典型的南方女孩,说话的嗓门却不小,中气十足,足见精力也十分旺盛。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我报到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问了,问可以不可以换到一千块的公寓宿舍。”一个女生附和说。
吕多多听得心中一动,她之前不知道这个信息,如果可以换宿舍的话,她住六百一年的,那样就可以少交四百块钱了,可以省下一个多月的生活费来,妈妈卖水果,赚四百块钱要卖好几百斤水果呢。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来了:“请问,如果想去住六百块的宿舍,只要去申请就可以了吗?”
她这一句话,让宿舍里所有的同学都安静下来了,大家都用怪异的目光盯着她看,就四百块钱的差价,别人想住都住不进来,哪有住进来还想出去的。大家心里都有了相同的看法:这个吕多多,一个人来报到,穿得也普普通通,脸上还戴那么大一眼镜,头发遮了半张脸,长得也不怎么讨喜,看样子还是个穷酸。
刘欢说:“这就不知道了,你去问问班主任吧。”然后话题一转,和舍友们聊别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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