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理耸耸肩:“说不定别人爹妈一直想生个女儿,名字早就起好了,看到是个儿子,伤心之下,也就懒得改了。其实我觉得这个段兰平才可怜呢,分明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却顶着个如花似玉的名字活了大半辈子,你说郁闷不郁闷?”
王杨顿了一下,垂头丧气地说:“也是啊。可是不是可以改名字么,为什么不去改了呢?”
施理小心地说:“名字是爹妈给的,一般都有着深层次的寄托在里面,所以他才不愿意改吧。”
王杨站起身,一边摇头,一边摆手往自己屋里去了,这一回开了灯,拿着衣服去冲凉。
“师兄,我给你下碗面条吧?”施理在后面喊。
“不用了,吃不下。”
施理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见到让师兄那么失望的网友,他不早点回来呢。他想跟王杨说今天卖花木的事情,但是看见他情绪那么低落,算了吧,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施理睁开眼,看了下手机,才六点多,夏天的太阳就是起得早,懒觉也没法睡了。又忆起来这是在师兄的苗圃,不是学校宿舍呢,都快一个月了,还没能适应过来,不是谁说21天就能养成一个习惯么,这早就过了21天,自己还常常记不起身处何地。
他起来洗漱,面对着一大片葳蕤的花木,不由得心情大好。作为一个园艺师,王杨还是很合格的,他将他的兰芷园打理得井然有序,还颇有逸趣,房子的左前侧挖了一个小荷花池,种了洪湖莲子,此刻荷叶田田,盈翠喜人,散发着淡淡的荷香。叶中小荷才露尖尖角,已有蜻蜓立上头了。右前方种了一片玫瑰,有红有黄,正值花季,开得极其热烈,这花也不是用来卖的,市面上见到的玫瑰花,多半都是从专门的玫瑰园种出来的,他们这数量太少,完全供应不上。只是偶尔有客人过来看到,会买上两束。房子右侧种的比较杂,各式各样的有些,后面种了一片薰衣草,左侧种了一片百合。
按施理的想法,就一个苗圃来说,这些花草都是不太实用的,玫瑰、薰衣草、百合等,都得大规模养才能盈利,苗圃的面积有限,成规模是不大可能的。所以这些都只能偶尔卖卖,多半时候都是自己欣赏了。
正想得入神,抬头看见王杨从苗圃那头过来了:“早啊,师兄。”
王杨长得挺斯文的,戴副眼镜,人们一看,就会以为他是个挺风雅的人,事实上也是,人家是个养兰高手啊,爱兰花的人都是文人雅士啊。可是施理却觉得师兄就是一个戴眼镜的农民,他常常卷着库管、捋着袖子,在苗圃里松土、施肥、浇水、搬动花盆,甚至有时候还要去拉猪粪。当然,他自己也是个农民,不也是为了培植双孢菇去收集牛粪和锯末来做基质材料么,常常弄得臭烘烘的,不过他无所谓,反正蘑菇长得好就行。大概师兄也是这么想的,花木长得好就行。
王杨的情绪经过一夜已经平复了,但是施理还是透过他的镜片看清了他眼睛下面的浮肿,估计并没有休息得很好。“小理起来了啊,在师兄这儿就是好吧,睡懒觉的毛病都会慢慢得到治愈。以后你一定会像我一样,在太阳未起来之前就先醒来了,你看,这早晨的空气多么清新啊,空气中弥漫着花香,还有鸟语盈耳,这才是真正的美丽人生啊。”
施理偷偷翻了一下白眼,机械地刷着牙,听师兄在那做诗人。这儿确实很好,但是也没必要天天跟自己表达他对生活的热爱吧。
师兄感叹了一会儿,说:“小理,早餐我煮好了,还是老规矩,你扫地吧。”
施理想说:“NO!”但是嘴里都是牙膏沫子,他说不出来。不是他想偷懒,而是地实在太难扫了,他家师兄,说是为了体验最淳朴的乡间生活,房子的地面完全没有粉饰,是直接裸露的泥地,当初虽然夯得很实,但是也禁不住岁月的痕迹啊,一些地方的土松了,扫帚一扫,土块就脱落了,日积月累,就成了一个大坑了,每天一扫一堆灰土,呛死个人,比扫大街的环卫工人还苦逼。
施理赶紧簌了口:“师兄,能不能将屋子地面摸上水泥啊?太难扫了。”
王杨摊了摊手:“没办法,现在师兄穷了,工人的工资都快发不出去了。我还等你的蘑菇卖钱呢。”
蘑菇起码还得一个多月才能出菇呢,卖钱就更久了。施理说:“昨天我卖了几盆花木,卖了三千四百块,放在抽屉里。师兄,你也学别人一样,好好经营一下你的苗圃呗,一天三千,一个月就是九万啊,足够开销了。”每天三千多的毛收入对他们兰芷园来讲,并非每天都有的。
王杨自言自语地说:“昨天卖了三千多啊。我上次看到一个花友那儿有我想要的春剑荷瓣幼苗,好像说是一千六一株来着,我去买两株回来试试。”
施理:“……”他在心里狂吼:师兄你就是个败家子,穷死你活该!
“师兄,家里面条快没了。我有一礼拜没吃米饭了,你去买点回来呗。”他家师兄从小锦衣玉食,花钱没有数的,那完全是个漏斗,有多少能花多少。不过有一点还算好,一万块钱能过,只有一百块了也能过。
王杨说:“我去买吧。不是一共有三千四么,我还可以跟花友说一下,便宜点,少我两百块钱应该还是可以的,四百块可以买一袋米,还能买一些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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