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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男人爬起来, 去淋浴间冲澡。正是大腹便便的连青连少主。
苏杉扶他进去, 尔后退回来换了床单,又找了条毛巾随便在身上擦了擦, 便推开玻璃门去阳台抽烟。
这家医院除了常规的住院大楼,还有一间间独立小别墅组成的疗养区,给患有慢性疾病的有钱人长期治疗所用。连青入院超过半个月后,便被转到了这里风景最好的一栋。他每天还是要打很多针吃很多药,但检查不用天天都去,寓所配备了一些小型的医疗器具,工作时间会有医生护士过来盯着。只是数量在经历了上次的突发意外后,又翻了一番,甚至还专门为他们配上了值夜的护士。
瞅着一楼亮着灯的房间,被人全程听了墙角的苏杉撇了撇嘴,继续在露台上思考人生。
落地玻璃门哗啦一下被人拉开,苏杉回头看去,正对上连青的漠然一瞥。
他换了身黑色的真丝睡袍,头发半干,带子松松系着,露出耸立的圆滚腹部。
距离那次急救又过了一周,连青的肚子更大了。隔着一段距离,苏杉观察得出。他敛回视线,急忙掐灭手中的烟头,准备回屋给连青拿件外套。这景象虽然很好看,但因此害的男人感冒可就得不偿失。
“不用了。”男人哑着嗓子阻止了他。半个多小时前,毫无克制的事情导致他现在咬字的余韵里还带着丝丝魅惑,“给我根烟。”
苏杉下意识地看了眼他的肚子。连青默然轻笑,直接从他面前的烟盒里抽了根,自顾自点了火,靠着阑干吸起来。
自公布连沙的真实身份以来,苏杉和连青之间的相处自然而然地转到了连家老宅那几日的模式。不是连沙时的克制试探,也非师生间的教导反抗,更像熟悉的陌生人。连青会坦率真实向他表达欲望需求,也会聊一些陈年往事,可他的眼里永远有着距离。哪怕他被迫一日日暴露出更多的脆弱与无助,他也从未主动收起自己的骄傲。
“连青,我们得谈谈。”苏杉斟酌半晌,还是开口了。
“谈什么?”男人望着远方,烟雾在他面前缭绕,他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我们明天就要注册结婚了。”
“是啊。”连青叹息着予以肯定,却没回头,“怎么,想反悔?”
“想反悔也来不及了,苏杉。”不待青年回答,连家少主自嘲地笑了声,“你的名字在异兽中已经家喻户晓,媒体记者也早就将族里的登记机构都包围了。我见过那种场景,人头攒动、兴奋激动。搞不懂的可怕热情。 ”
“你见过?”苏杉随口问道。普通异兽登记哪会有这种阵势。他没想深究,却不料连青意外地开了口:
“小时候,大概七八岁吧。我爸和连锋、连森登记结合时,有不少记者跑到学校堵我,问我什么想法。”
“后来我爸把我接回了家,但已经晚了。学校的流言蜚语早把他们想掩盖的全都说遍了。我那会还很天真,还拿那些人的话去质问我爸,问他为什么有了爹爹还要再娶。”
“伯父怎么回答的?”
“他没回答。他只是安慰我。笑得比哭的还难看。”连青垂下眼帘,声音转低,已陷入过往的回忆,“我在你们的社会建立的观念,让我一度很恨他。恨他见异思迁,恨他让爹爹伤心。后来我才知道,我爸和连锋结婚最直接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睡了,而那个男人恰好怀孕了。”
“那……连森和那个谁呢?”苏杉想起连家大宅里连江的那么多“合法伴侣”,追问道。
“已经退了最重要的一步,再退几步又如何呢?”
连青碾灭烟头,回首看他:“现在想想,其实挺好笑的。我现在做的,和当年我嫉恨的连锋,也没什么差别。”
“不是这样的……”苏杉下意识的反驳,可他其实又很明白,若非他肚子里的孩子,他们绝不会走到这一步。
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合、合法注册、得到众人的祝福,听起来十分美好。但前提是双方自愿。连青,基本算是被半逼着的吧……
男人抿起嘴角,刀刻的轮廓上,是看透一切的犀利和冷然。
“连锋比我爸年长几岁,一直喜欢他,可我爸对他只是兄长之情。若不是那个意外,他很快就会离开我爸的生活。”
“他靠着子嗣成了我爸的侧君。但我爸这么多年,只爱爹爹一个。如此,又有什么好争?一份感情,太多人参与,到最后变了质,只有痛苦。”
“父辈的事你我都无能为力。”沉默半晌,苏杉如此回应。他认真地看向连青,觉得这是一个很好切入话题的时机。
他顿了顿,思索了一下,还是道出了心中酝酿许久的念头:“可这一次,若你不愿意,没人可以逼迫你。”
“是吗?”连青惨然地笑了声,“我既是这连氏氏族的少主,就要担负起这应有的责任。我欠的,我不会逃避。婚姻不是生活的全部,过了这一坎,我不会再退让了。”
“这最重要的一步你都退了,又如何保证你不会再退?”
结婚,是我的机会;却是你不得不过的坎。心中有个地方在滴血,可苏杉还是强迫自己客观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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