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盛约猜不到,柏方时的朋友那么多,他哪知道他又跟谁偶遇了。
柏方时说:“是赵导,他在这边拍片,快杀青了,我和他吃了顿饭,顺便聊了聊以前的事——他向我问起你呢。”
“问我什么?”盛约不解,“他还惦记那个电影吗?都八百年了……”
当年《定风波》停拍造成的损失都算在了盛家账上,经济上来说赵导并没受多大影响,但是剧组付出了时间与精力,这么多人的心血因为他们的意外付之一炬,盛约其实有点愧疚。
然而后续出的事一桩接一桩,愧疚也好,遗憾也罢,他当时已经自身难保,无暇顾及这些了。
现在回头一看,快五年了,没想到这老头还耿耿于怀。
“他跟你说什么?”盛约问。
“重拍。”柏方时说,“他想把剧本捡起来改改,以前拍的那些还留着,能用的镜头就用,不能用的重新补——他知道我现在偶尔还会挑剧本,问我有没有这方面意向,还有你,你想拍吗,盛约?”
“我早就已经退圈了。”盛约摸了摸鼻子,声音低下去,“况且我本来也不会演戏,你叫赵导在大街上随便找个路人,可能都比我演得好……”
柏方时笑了一下:“不至于,我还可以教你啊。”
盛约没吭声,他听出来了,柏方时有这个意思,现在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那你决定吧。”盛约趁机卖乖,“我无所谓,我们家的事不都听你的吗,柏总?你同意了我就同意,片酬也上交给你,怎么样?”
柏方时:“……”
盛约这些天的态度一直很好,一开始柏方时以为是自己发脾气了,盛约不得不低头哄他,后来发现盛约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状态。
——从早到晚被管着。
以前他们谈恋爱的时候,闹矛盾是常事,基本每次矛盾都是因为盛约对他不满,不满的原因五花八门:没及时接电话、信息回复太慢、和别人交往过密(盛约对“过密”有自己的严格标准,和大众不一样),或者单纯就是柏方时的某一个动作、某一句话,让盛约觉得自己不被重视了,他就会不高兴。
他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即使柏方时给他百分之二百的回应,依然填不满他的渴望。
现在好,柏方时直接把他们之间“索取”和“回应”的供求关系掉过来了,盛约变成了被动的一方,被迫去满足柏方时的各种严格要求,他的感受立刻变得不同了。
他甚至微妙地体会到了“男朋友总粘着我管天管地好烦啊”的苦恼,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天道好轮回吧。
“赵导打算什么时候拍?”盛约又问。
“得筹备一阵子,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你病好之前我不会让你去做任何事的,反正已经拖这么久了,不急。”柏方时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拍吗?”
“为什么?”
“这部电影是我们合作的唯一一部,当初我们因为它和好,现在把它当做演艺生涯的最后一部戏,拍完再‘退隐江湖’,不也算有始有终吗?以后老了还能翻出来当纪念,是不是很浪漫?”
“……”
盛约笑了起来。柏方时在电话那头轻轻舒了口气:“你快点痊愈吧,弟弟,我有好多事想和你一起去做,我已经等不及了。”
柏方时一句“等不及”,把盛约也感染了。
当天下午,盛约数着柏方时回家的时间,提前准备了晚餐。
他做饭的时候,家里的小狗和小猫在他脚边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他。盛约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发给柏方时,问他到哪了,下飞机没。
结果直到盛约把饭菜都摆上桌,柏方时才回复,说堵车了,要稍微晚一点。
盛约只好继续等,自从开始好好吃药,他就特别嗜睡,在沙发上干坐了一会,又有点犯瞌睡了。盛约打了个呵欠,给自己穿上大衣,牵着猫和狗下楼去等人。
快进十一月了,气温时冷时热,飘忽得很。
他出门吹了一把冷风,清醒了不少。像这样每天等柏方时回家的日子他最近已经习惯了,盛约本来还觉得蛮无聊的,每天什么事都不做,今天可能是受刚才电话里那番话的影响,他突然觉得这么普通的日常别有一番美妙滋味。
或许这就是生活吧。
以前他绝对想不到,他和柏方时的结果会是这样,当时他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呢?演唱会上结婚,浪漫得惊天动地?给柏方时送一栋巨大的别墅当聘礼,给他最好的一切,让全世界羡慕他们?总之不是这么平淡的。
但是现在就很好,现在已经足够好了。
他什么都没有失去,他得到了他最想要的。
盛约难得感慨,牵着脚边的两只小动物走到了小区门口。
他心情好,哼着歌走神回忆过去的事,不知不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柏方时竟然还没回来。
盛约终于等不及了,准备给柏方时打电话。
他刚拿出手机,还没拨号,一辆熟悉的车开了过来。盛约走近几步,柏方时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等,叫司机把车开进去,自己下来找盛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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