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爱去这些地方玩儿也挺正常的,就是不该喝那么多酒,可能是心情不好借酒消愁吧。” 急救科主任自己有个爱玩的儿子,便笑着对钟弗初宽慰道。
钟弗初没说话,伸出手摸了摸周予安的脸,肿胀已经消了不少,但嘴唇发绀还没全退,他向众人说了声谢,将病床推出了急救室。
唐林一直在外面等,好几次都准备先走了,最后还是留了下来,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如果他没把周予安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或者早点回去看他,可能不会让周予安病的如此严重。
正坐椅子上昏昏欲睡的时候,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他一下子清醒了,看到一个还没脱无菌衣的高大医生推着病床出来。
唐林赶紧走过去看病床上的周予安,脸色比刚送进去的时候好了许多,他松了口气,问那推着病床的医生:“医生,他是不是没问题了?”
钟弗初看了眼这个男人,眉头微微蹙起,他从这个身量与他差不多的男人身上嗅到了声色场所的味道,酒精、香烟、脂粉味,让人感到不适。
“是你把他送来的?”钟弗初没回答他的问题,他看到了此人胸口的工作牌,正是那个“堂皇”的人。
唐林感觉这个医生语气有些怪,不是那种看不起他的高高在上,而是浓重的戒备警惕。
他向那医生仔细看去,却愣了愣,因为眼前这人的长相和他有几分相似,虽然他不愿承认自己没他帅。
“是,周少在我们店里突然发病了,是我喊的救护车。” 唐林说道,想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想到这是医院又收了手。
钟弗初听到“周少”这个称谓,眉头蹙的更深,沉声问道:“你们为什么没早点发现他的病情?”
唐林觉得这个医生的语气有些不寻常,但只当是医生在责怪他们送医不及时,便说道:“这确实是我们疏忽了,当时是我把周少送回床上休息,没想到他会突然发病,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昏厥了。”
“送回床上休息?”医生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声音冰冷。
唐林混迹多年,一下子就听出了弦外之音,他眯起眼睛打量了一阵这个医生,突然想到了什么,勾起嘴角笑了笑,说道:
“现在医院会问的这么详细吗?我是堂皇的员工,周少今晚是我的客人,指名道姓让我服务他,所以我送他去休息有什么问题?”
他话里一片暧昧,果然看着这个医生脸色差到了极点。
钟弗初盯着这人看了会,倏地冷笑一声,推着病床继续往病房走去。
他并不太相信周予安会自甘堕落到去夜总会里寻欢作乐,也不太想听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颠倒是非。
他现在只想让周予安赶快好起来,然后……
“你是不是姓钟?” 唐林突然跑到病床旁问道。
钟弗初没给他一个眼神,脚下继续走着。
“其实周少今晚是为了向我们老板求一件事才去堂皇的。” 唐林叼着一根皱巴巴的烟,不意外的发现钟弗初脚步顿了顿。
“求什么?” 钟弗初忍不住问道。
唐林将烟夹在手里,叹了口气才说道:“一个姓钟的人,名字叫什么我忘了,好像是为了他在这家医院的工作吧。”
脚步倏然停滞,钟弗初僵在原地,再也迈不动步子,双手狠握病床顶部的护栏,低下头死死盯着床上正在沉睡的人,喉咙一阵发紧。
“他被灌了很多酒,也被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中途差点儿气走了,但最后还是努力忍了下来,我们老板也答应了他求的事情。”
“我只是送他去休息,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不过他好像把我认成那个人了,哭着问我为什么在梦里还是不理他。”
“我从没看到过哪家的少爷会卑微成那样,卑微到我这种人都忍不住心软。”
“你就是那个钟医生吧?”
“他一定很爱你。”
周予安醒来的时候,视野里是一片雪白,他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许久,才发现自己在医院里,又看了圈四周,发现这间病房竟与在汉南医院住的病房别无二致,就连墙上挂的钟都是一样的。
身上是崭新的病号服,胸侧连接着一根透明管子,连着一个水瓶,正是他曾经最为讨厌的引流瓶。
那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穿越到了第一次去汉南医院的时候,钟弗初是他的医生,他是钟弗初的病人,一切还没开始,但仍满怀期待。
胸口突然一阵闷痛,他忍不住哼了一声,闭上眼睛等那阵痛意缓下去。
要是真的能穿越回去就好了,他会再追一次钟弗初,会在母亲发现他们之前勇敢的面对家人,会尽快强大起来保护他的爱人和他们来之不易的爱情。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时光机,他闭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思索着昨晚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被送到医院来了。
“叹气做什么?” 头顶突然传来梦中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钟弗初正低头看着他,眼中是若隐若现的笑意。
他不敢置信,睁大眼睛愣愣的看着那个思念已久的人,看日光在他身边氤氲了一圈细致的光晕,看他锋利的眉眼里掩藏着许久未见的柔情,看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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