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明天见……”
平昇摆摆手。
一枕居闹中取静,是宁市为数不多的几个私人会所。进门一处书画影壁,端得意味深长,隐隐有咿咿呀呀,错落有致的评弹绕过天井传来,多了几分俗世雅趣。
俞哲坐在二楼往下望,阳光细细碎碎撒了一地,人工造出几段青竹流水,流觞观翠,水声潺潺,倒真有那么几分意思。
不过温应尧肯定看不上就是了。
俞哲想到这里笑了笑,估计人一来就要吐槽,那毒舌的功夫,他有时候还真回不上。谁叫人家母亲是国画艺术家呢。那审美活脱脱就是娘胎里培养的。不过俞哲可以确定一点,这审美肯定不是天生的。温应尧的父亲可是个实打实的商人、企业家,脑子里精明着呢,厂子都开到国外去了,好几次听温应尧说起,都是一句:老头子就是一移动的美金计算器,顺带直觉感应汇率。
俞哲听了哈哈大笑,问:得了吧,以后等你继承家业,你不也是小计算器?
温应尧懒得看他,淡淡来了一句:计算机?嗤笑,还小?我这怎么也得是AI吧。
过了会,自己还是不满意,反问:AI也没长成我这样的吧……啧。
俞哲哑口无言。哑口无言。
不过仔细想想,艺术家的高雅和商人的世俗混合而成的怎么也不会是常人。
至少不是正常人。
俞哲这么劝说自己。
温应尧的矛盾性就体现在他的职业上。
国家公务员。
温应尧居然是国家公务员。
哈哈哈!俞哲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喷了自己大学女友一脸米粒。不过这个女朋友后来还是和他分手了。俞哲想了好久,这里面应该有那么一小部分温应尧的责任。
再难以置信的结局,接受久了,也就成习惯了。俞哲难以想象温应尧在谈判桌上的样子,不过再怎么样,温应尧都不会是输的一方吧。后来渐渐传出来的名声也证明了这一点。温应尧的毒舌,有时候就像化骨绵掌,让你飘飘然找不到自己,猛一回头,却恨不得打死自己。有时候又像降龙十八掌,一招下去就让你分不清东南西北,原地懵圈。
很不幸,这些俞哲都领教过。
后来,俞哲反向安慰自己,这好歹证明了自己心理素质不是盖的。
可是当这次再见到温应尧的时候,俞哲顿时就坐立不安了,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这么……
和蔼可亲?!
四个字一冒进脑子,俞哲整个人都不好了。
刚刚坐下的温应尧什么都没说,端着茶杯往下看了看,随口问道:“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样子不错。”
俞哲哑口无言。哑口无言。
等了会,见确实没有下一步“动作”,俞哲暗自嘀咕,这性子变了太多了吧。估计心里还是过不去……拿起茶杯喝了口,俞哲想了想,扯开话题,“你这次来这里待多久?”
温应尧食指叩了叩茶檐,“不知道”。
“不知道?!”俞哲朝服务员摇了摇手,示意暂时不用过来点菜,“你这工作的事都不知道?”
“嗯。”
温应尧彻底变了一个人。
俞哲低头沉默,虽然有些事他真的很想问。比如在国外到底发生了什么,林谦到底怎么死的……
还有,他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这些俞哲最后都没有问。
“对了”,温应尧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我记起来你老婆快要生了,这是一家特别好的月子中心,你去了给前台我的手机号就可以”。
俞哲坦然受之。这才像温应尧。“谢啦!”
温应尧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俞哲抓了抓头发,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他很不适应这样的温应尧。
“嗯……”俞哲抓耳挠腮,左思右想。
温应尧抬头笑了笑,“什么?”
“你明天干嘛?”俞哲没话找话。
那笑容让俞哲心里打鼓,数九寒冬过习惯了,突然给你一缕阳光,你不得怀疑怀疑?
“睡觉。”
“睡、睡觉……?!”和谁?俞哲有点八卦。
温应尧往后靠了靠,语气平常:“我没什么事做。”
俞哲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张月子中心的名片做得粉粉嫩嫩,边角上还有绿色的水彩浮纹,可爱又清新。俞哲想起了自己老婆,最近在带一届高三,很不好对付,晚上都睡不好觉。抬头看温应尧,他似乎也在出神想什么,整个人都不是很在状态。
俞哲觉得再不给他找点事情做,估计都得抑郁了吧……肯定是抑郁了!
“那个……你就送一张卡?”
温应尧抬眼看俞哲一脸笑嘻嘻。
“你英语怎么样?”俞哲忍不住对自己白眼,“得,你当我放屁。帮我个忙呗?”
温应尧挑眉。
☆、梦境现实
俞哲两年前调到宁市的时候,着实一青年才俊,仪表堂堂,还是单身,每天排队帮他张罗的,都排到了食堂打饭的大妈。
可按俞哲当时的想法,他是一点都不着急的。一腔正义,又是新官上任,自然满满的工作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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