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舔舔肉垫, 又讨好地舔舔纳音的手。
纳音无情地拒绝了它的谄媚:“不行, 上次带你去打疫苗, 医生说你超重了不能再吃了。”
黑喵委屈地哼唧了起来, 可惜它的主人铁石心肠,任它怎么撒娇打滚都无动无衷。黑猫只好四脚朝天, 躺在地上装死, 倍感喵生无望。
纳音懒得理它,从肩上取下软趴趴的小纸人。
纸人是他刚剪的, 和镜子里的几乎一模一样。但纳音知道,再相像, 也不会是镜中那个追着他喊粑粑的小纸人了。
事实上,剪这个纸人纯粹是纳音的一时冲动,连他自己都忘记多久没有剪出这么粗制滥造的东西了。小小的,丑丑的一片,即便开神顶多也只是个牙牙学语的孩子,永远不能成为像秦鉴他们一样几乎是完美无缺的造物。
当然,秦鉴和尺八他两本身是带有灵力的神物,即便他不给他们开神,日久天长他们早晚也会开启自己的神智。
纳音不喜欢小孩,聒噪、吵闹还有歇斯底里的尖叫。秦鉴和尺八在他身边平安无事长大而被他摔回两面镜子,大部分原因可能是他们运气好,还有就是舒明舒朗两兄弟竭尽全力地阻碍他掐死那两个糟心小子。
指尖在小纸片的脑袋上轻轻摩挲了许久,最终他下定决心,按住它小小的脑袋,一滴心血落下,万籁天音入耳,死物成活。
柔软的小纸片在他掌心里渐渐动了起来,软绵绵的四肢上下摆动了几下,终于吃力地一点点在纳音掌心坐了起来,懵懵懂懂地和他对视一会,试着叫了一声:“粑粑?”
纳音愣了一下,戳了戳它的脑袋:“你叫我什么?”
“粑粑!”小纸片一把抱住他的手指,依恋地蹭了蹭,“粑粑~粑粑~”
它似乎只会这么一个词,来回叫了许多遍。
纳音不胜其烦地皱起眉。
黑猫察觉到主人的心情不爽,喵呜了一声,悄咪咪地滚远了些。
纳音和小纸片干瞪了一会眼,啧了一声,勉勉强强地冷淡道:“粑粑就粑粑吧,看在你年少无知的份上。”他瞥了一眼没心没肺,咯咯直笑的小纸片,“你,以后就叫狗蛋吧。”
小纸片:“……”
纳音教了小纸片几个简单的词之后,将它打发到一边玩去了。他走到工作台前,习惯性地摸起单片眼镜,结果发现落了空。他又是愣了一下,才想起那片单镜在很久之前已经被他送给那个男人了。
那个男人……
纳音回头看了一眼安静伫立的镜子,镜中发生的种种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和死亡较量的游戏。目前来看,是他赢了,他成功破了死劫,他的寿命将不再受到地下那个世界的约束。他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奇怪的是他一丝欣喜的感觉都没有。
可能他活得太久了吧,生与死对他来说不过简单的两个字,没有更多特别的意义。
纳音靠着工作台无意识地一上一下抛着个零件,心想,真是索然无味。
小纸片抱着个迷你浑天仪在案台上滚来滚去,把自己滚得哈哈大笑。
纳音不明所以地它为什么这么乐呵,一眼瞥过去,顿时一头黑线。
黑猫被声音所吸引,灵敏地跳上桌子,看见圆球顿时两眼发光,嗷嗷叫唤着追着球来。
小纸片被黑猫吓得惊声尖叫,工作台上顿时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纳音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深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他才厌恶任何傻乎乎,不懂事,不开窍的幼小生物。
他努力按了按太阳穴,决定不和这两个小畜生计较,直接走出了工作间。
石门之外,仍是一片虚幻的空间,无数扇门散发着莹莹光芒,上下浮动,一条看不见的楼梯将它们串联起来。
纳音沿着那道楼梯徐徐上下开了几道门,出来时怀里抱着个纸箱,一沓德国进口的猫罐头,几本旧得快散开的古书,还有一本半个手掌大小的连环画册。
他出库房的时候,舒明正买菜回来了,拎着个菜篮子见了纳音呆了呆,过了好一会啊了一声:“观主你活啦。”
纳音抽抽嘴角,将猫罐头丢给舒明:“三天一个,别多喂。”他想了想,还是改口,“算了,一天赏它一个吧。”
舒明干脆地哎了一声,将猫罐头放进菜篮子里,一边放一边喋喋不休:“观主,我早说了,不能太宠黑喵了。你看它现在胖得连对象都找不到,没有对象的猫是很可怜的。繁衍是生命的本能……”
纳音又深深吸了口气,搁从前他早就摔东西走人了,从镜子里转了一圈出来他的脾气好得能和佛祖聊天打牌,他硬邦邦地说:“我哪里宠它了,还有它没那么胖……”
这话纳音自己说出来都有点心虚。
舒明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拾起菜篮往厨房走。
纳音脸色阴沉地叫住了他:“我,中午要吃小酥肉,栗子鸡和蒜蓉菠菜。”
舒明干脆地应了一声。
宽敞的前院里只剩下纳音一人,没有小孩,没有猫,没有婆婆嘴的舒明,纳音觉得空气都清新了。
他叠着腿,坐在老树下的太师椅里,膝头摊开一本书,手里拎着个茶壶,很是自在。
书的名字很猎奇——《太清境艳闻录》,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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