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游客都不想错过海明威的故居,而叶群虽然一直自认爱好文学, 但实际上他早就没了这份闲情,这不难理解,现代都市人的通病,缺乏行动力, 叶群已经算是个十分自律的人了依然免不了这个毛病。
叶群被迈阿密的海水泡得懒洋洋醉醺醺,丝毫不想挪动。“硬汉派。”他趴在充气浮床上被水流推来推去,喝了一口啤酒咂咂嘴,“我还是更喜欢钱德勒。”
“老是重复同样的话,直到让大家相信那话很精彩。啊哈?”他复述了一遍钱德勒对海明威的评价。
“这么说可有点不公道。”兰斯毕竟是曾靠笔杆子谋生的人,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大多对这位国宝级的大文豪不乏崇拜,他认认真真地回答说,“钱德勒更加古典一些,但这只是两种不同的风格罢了。”
尽管叶群嘴里抱怨着又要搬家,他已经习惯这里的散漫了。但在迈阿密住了半个多月后,他们还是搬去了基韦斯特,佛罗里达群岛的最南端,也是一号公路的起点。
从迈阿密开车过来大约三个多小时,美国大陆与这个岛屿相连接的是一条跨过32个岛屿的建有42个跨海大桥的公路。沿着一号公路越是向南,海水越是青春多情,蔚蓝中带着点荧光绿,如同一杯加了薄荷的特调鸡尾酒。
海明威的故居就坐落在这个南美风情的小镇上,被改建成了一座博物馆。故居里延续着海明威生前的喜好,养了不少猫咪。这些猫咪大多有六趾,是海明威养过的“白雪公主”的后代。
兰斯看见猫咪的反应让叶群很想嘲笑他明明是个两米壮汉却对毛绒绒的小东西没有一点抵抗力。但是在兰斯硬把一只长毛猫咪塞到他怀里后,叶群只能生生地把嘲笑吞回了肚子里去。
好漂亮的眼睛,好软的毛和肚子,还好安静。叶群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爱不释手,他猜兰斯又要借机说点什么了。
果然,兰斯充满羡慕地说:“好想养只猫…”
“不可以。”叶群无情地拒绝了。
“为什么,你明明也很喜欢。”
叶群别开视线不去看兰斯湿漉漉亮晶晶的puppy eyes,不然他多半又要心软,这招他已经中了无数次了。
“我们已经有一条狗了。”
“再多一只猫而已,不会很麻烦的,我会完全负责。”兰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它和三明治打架你也负责吗?”叶群反问道。三明治一个就够让人头痛了,他实在不敢想象再多一只猫会成什么样子,猫狗一起养绝对是五十倍的灾难。
“真的没得商量了吗?”兰斯很执着。
叶群觉得兰斯可能忘了他自己才是房子的主人。
基韦斯特被称为日落之乡,黄昏时整个小镇都处于一种朦胧而明艳的色调之中,光线穿过和故居隔着一条街的灯塔,在立体的几面玻璃上折射出迷幻的光彩。天空和海水都沉寂下来,深蓝水的波浪缓缓拍打着海岸。
日落他们看过很多次,但这一次是在美国的最南端,一件事情如果加上了“最”字前缀,那么它必然别有意义。路过的旅客向他们推荐岛上最南边的大浮标,兴致盎然地介绍说距古巴只有90英里。叶群真的不知道去合个影有什么意义,美国的最南边又不是地球的最南边。但是,好吧,来都来了。
在基韦斯特是没法睡懒觉的,街道上散养着大大小小的鸡,是真的鸡。从五点钟就开始打鸣,叶群无比后悔他们租了临街的酒店,他把头埋在两个枕头里都阻挡不了高亢的鸣叫。
而兰斯依然睡得无知无觉,这很难得,兰斯通常比他起的更早。叶群盯着他乖巧的睡脸看了好一阵,长长的睫毛像一把扇子,如果有睡美人大概就是兰斯这样。他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亲兰斯的脸颊,他还很年轻,甚至有些婴儿肥没有消去,一夜过去下巴上又冒出了浅浅的胡茬。兰斯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却并没有醒来。
他无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心脏在平缓的跳动中被撑满。
法兰西式的浪漫和加勒比式的狂放在这个小镇上自然地重合,随处可见的棕榈树和细碎的云朵是与迈阿密不同的复古风情,小镇的配色堪称大胆。相同的是这里依然很悠闲,和农场不一样的悠闲。
在这里生活像是拉长的胶片电影一样被放慢,熙攘的游人和沿街酒吧公放的音乐构成了其中的一元。
“港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豪华邮轮出发,你们如果多住一阵就能赶上。”他们有时懒得出门,就坐在一楼公用的露台上看着来来去去的人流发呆,房东是个颇为富态的女人,租给了他们一间二楼临街的房子,宽敞明亮,价格也十分漂亮。她年龄在四十五到五十岁之间,大概有些洁癖,总是在忙忙碌碌地擦地板擦桌子,偶尔也隔着玻璃门和他们说两句话,给他们推荐一些当地的餐馆,指路哪里的鱼最新鲜。
她夸赞他们是两个好房客,从不吵闹,付钱爽快。这挺不容易的,即使这个岛上有着著名的同性恋乐园,他们在找房子时也碰过钉子。大概是想多留他们住一阵,房东又提议他们多住几天等待豪华邮轮开航。
但他们并没有打算再来上一场邮轮旅行,他们还有一个农场需要打理。在佛罗里达似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度过了一个月远离寒冷的冬日,享受阳光、海滩、冰啤酒和游艇的生活后,时间已经静悄悄地来到二月初,空气里开始浮动着淡淡的花香,春天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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