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快步跑到前方转角处,一个深暗的巷子骤然出现在眼前。楚忆躲在墙根下,露出半个头往里瞅着,巷子里也没有灯,实在是看不清楚,却能听见几个不同的声音悠悠地传出来。
几个人影儿晃悠在巷子深处,也不知道在干嘛。隔得太远,楚忆实在听不清里面的情形,鬼鬼祟祟地拉着东棠,靠着墙壁往里摸着,挪动了十几米,才勉强能听个大概。
“你们别他妈这么拽!”
一声大吼从里传来,简单的一句话却是听得云里雾里,搞不清状况。楚忆屏息差点笑出声儿来了。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郭方信那小子。
“走了走了,别看了!”他拉着人要走,却被东棠拉回来了。
东棠低着嗓子说:“他好像出事儿了。”
“那关我们啥事儿?”黑暗之中看不见楚忆的脸部表情,可东棠不用看也猜得到,这人肯定是一脸幸灾乐祸。
楚忆拉不动东棠,凑到他边上轻声道,“你不会想帮他吧。”
“郭方信别跟他们讲道理,弄死他妈的!……”
话还没说完,被几声大笑打断,楚忆和东棠同时露出困惑的表情。
“耗子?”楚忆不敢相信,低声问东棠,“是严浩吗?”
东棠在黑暗中点点头,沉沉地从喉咙里发出肯定的声响。楚忆暗中观察着,怪不得刚才瞧着这人眼熟呢,估计看到的根本不是郭方信,而是严浩。
“狗日的,严浩怎么和郭方信混一块儿去了?叛变了?还是被他堵了?”虽然最近两个大院和解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能玩到一起了吧?
东棠也是不明就里。严浩不一直都是他们这堆里的孩子,教师大院和铁路大院的争斗就没停过,怎么会和郭方信扯上关系了?还偷偷摸摸得来这儿了?
东棠轻轻拉了拉楚忆的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此时,巷子里传来一阵‘呼哧’的声响,混合着几声沉闷的低吼。透过月光,楚忆明显瞅见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挥在了空中,伴着撕裂的气流声“呼呼”地落在严浩身上。
两人虽还是懵的,可瞧见自己兄弟被人欺负了,还是义无反顾得冲上去。
对面显然没意料到还来了两个援兵,东棠在墙角捡了根手臂粗的烧火棍,偷摸到一人背后,照着他脑袋就给人开了瓢,一闷棍敲在后脑勺,那人应声倒地,率先解决了一个。
剩余的几人显然被东棠的手段给震慑住了,一时竟都不敢上前来。
小混混们混迹社会,知道出了人命是要得负责的。东棠就不一样了,初生牛犊不怕虎,下手哪有轻重?俗话说横的怕愣的,这句话可不是没道理的。人家要有个伤痛,要来赔医药费是在理;自己要被人伤了,最多算人家正当防卫,哭都没地方去。自家兄弟已经倒了一个,占不到便宜,又忌惮着东棠手里带着血的棍子,几个小混混思量之下决定先撤了,临走前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他妈给我等着!”
楚忆喝住要往继续追的东棠,抬着下巴指了指郭方信。两人无言,倒是东棠第一个冲上去想跟郭方信拼命,却被严浩给拉了回来。
东棠扯着脖子跟郭方信对峙,拿着棍子对准他的脸,“你他妈之前怎么说的?又叫人来捣乱了?”
严浩刚想蹲下去看看这人到底怎么样了,迎着东棠的目光无可奈何地道:“老大,这事儿很难跟你解释……”
他叹了口气,接着猛一跺脚,咬着牙吼出一句,“都他妈怪我!”
“我上次跟马小川在游戏厅里,跟人打起来了!”
“他们又不服,来回找了我好几次。”
“操他妈的……上回被放了单线……就姓郭的帮了我。”
“结果他也就被我连累进来了,老大,这事儿其实真的没他什么干系。”
东棠皱着眉头把手里的木棍丢了,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咋个不给我说呢?”
严浩低着头,没脸见人了。本来打不过人家就已经够丢人了,想瞒着不告诉他们,反而弄巧成拙,让郭方信搀了一脚。“你和楚忆不是才出了事儿吗?我们怕……”
楚忆一乐呵,接着严浩的话,“这有什么关系啊?别拖上我啊。咱们谁也不是怕事儿的人嘛。”话锋一转,对着郭方信笑道,“那还谢谢你了哦!”
郭方信眼皮都没抬,对着他就是一句“不用,用不着!”这是楚忆之前塞给他的,现在原话奉还了。
“算起来你还救过我们院子里的人呢!”
“扯平了!”
严浩临了踢了一脚郭方信问道:“你没事儿吧?”
郭方信重重地咳了两下,镇定地道:“我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咳……咳!”习惯性地拍拍胸口证明自己好着呢,谁知用力拍到伤处了,反而咳得更剧烈。
楚忆把棍子往边上一丢,见得昔日仇人落得这般模样,语气里带着些刺儿,嘲讽问道:“喂,还能站起来不?”
郭方信好歹也算一方霸王了,何况是在这几人面前,更不想落了下风被人看不起。强撑着身体,却终究无力地跌坐在青石板上,愤愤地一拳打在墙上。他宁愿刚才被人围殴,也不想被人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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