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忆没继续说下去,老何却已经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惊呼一声!暗叹怎么之前没发现呢?赶忙凑上前来仔细观察,陈鹿白却把老何一把推开,带着审视的目光说:“我这说完了,来说说你吧!”
老何被他推开,这时才反应过来。双手合搓,表情不自然地道:“我?我有啥可说的?”
陈鹿白接连质问:“外面那些人,可不像是普通的保镖,我可没见过进谁院子还要搜身的。”
老何的神色却没有任何波动:“安全问题而已嘛。”
“那个接人的司机,也不普通吧。你在国外能雇个中国司机?”
“那……”
“大半夜把我叫起来,我都还没答应你,你就把电话挂了?你不怕我不来?”
“我……”
“老何啊,你有事情瞒着我?”
陈鹿白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根本不给老何解释的机会,直到把老何问得哑口无言,接着装作不在意地出声询问道:“怎么,不住医院呢?”
“住美国医院?”老何还没意料到陈鹿白语气的不自然,眼底尽是唾弃,直接说道,“嫌命长了?他们巴不得他死呢!”
陈鹿白轻笑一声,饶有趣味地问:“巴不得谁死?他?不是说你朋友吗?”
又上了这小狐狸的套了!
老何暗道不妙,面上却依旧表现得云淡风轻。陈鹿白显然也不是个傻子,他早在下车的时候就怀疑起这里了。两人谁都不打算开口,眼神交锋持续了数十分钟。
老何一双手都快捏得通红,眼睛打着转左右乱瞟,眼角的皱纹都拧巴在一起了,却依旧闭口不言。
“你说你当着小辈装糊涂?”陈鹿白拿着好友实在没办法了,开口却是无可奈何的逼人就范:“你要不说,这手术我做不了!”
老何从椅子上蹦起来,开口想说话,却又不由自主地憋了回去。表情陷入了某种挣扎的境地。半响之后,才终于绷不住脸了,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缓缓开口。
“患者,不是我的朋友。”老何沉重地说,“他叫江阔!”
“就是那个江阔!”
楚忆蓦地听到这个名字,刚想询问,就接到了老何递给他的一个肯定的答案。
江阔。楚忆虽不太了解那些国家大事,却在师傅的耳濡目染下,多少了解一些。更何况这老爷子的名头,本身就响亮无比,前几年,那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老爷子早些年在英国学习核弹工程,习得一身技术,回国报效祖国,是国家极其欣赏的人物。楚忆小时候,还把他当成偶像写进作文里呢。
老何叹了口气,接着说:“老爷子公差在外,遭到袭击了。”
“枪伤还不是关键,送医院检查的时候才发现这儿出问题了。”老何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老爷子暂时是走不了了,枪伤引起的并发症……”老何话锋一转,“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万一出个好歹……飞机上又没有啥设备……”
“国家冒不起这个风险。”
老何说到此,几乎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瘫软在靠背上。“我也是收了命令,才把你叫过来。咱们在这边把麻烦解决了,安全以后再上飞机。”
“那些美国佬怎么会让老爷子安稳回国呢,”老何一改以往儒雅沉稳的样子,难得骂骂咧咧,“他妈的,这期间,怕是不太安全……”
“警卫是江老爷子自己带的,接你的司机是大使馆安排的人。这儿,就我一人是我自己的。”老何的声音越来越小。着实,把当年的好友扯进这淌浑水里,实在是不地道。
“我也是迫不得已,”老何在无奈之下竟然有些想笑,“我还在度假呢,就被叫来了。”
“鹿白,你要是不想干就回去,我绝不说你啥!”
老何的话音刚落,陈鹿白手中的笔猛然掉落在地上,笔盖笔身摔做两截。他抬手刮了刮脸上生硬的胡茬,明明早上才剃过,又冒出一截。
陈鹿白转头看了看边上的楚忆,询问的眼神很明显。楚忆愣了会儿,还没从江老爷子的事情中反应过来,却很自觉地点了点头。
陈鹿白坐回椅子窝里,把笔重新装上,这事儿算这么定了。
老何一直几近呆滞绝望的神色也恢复了自然。接下来的事情就轮不到楚忆插手了,他还在规培阶段呢,这会儿,这种工作,带着他,陈鹿白嫌累赘。楚忆也乐得清闲,不去管两人愈发激烈的探讨,悄悄摸出了门外,这人烟瘾儿犯了。
正开门走到庭院里时,那边的领队又堵住了个人,好像是个大夫。
长长的走廊一眼望尽,那人穿了个白大褂,带着白色的帽子和口罩,看不清楚脸,挺高大的个子,照例接受着张队的检查,应该是确定无误后,被张队放过来。
这人推了个小车,隔半米远和楚忆的眼神对视,又立马转向了旁边。正走过楚忆边上,破开的空气中飘过一阵刺鼻的香水味儿。
楚忆眉头一皱,那人身上有着一股让他很不舒服的气质——类似腐烂的气味,虽然被浓厚的香水味掩盖住了,可那种很熟悉又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他瞬间警觉起来。楚忆努力分辨着这股味道,直到看着那人推开了一扇房门,越发觉得不对劲,迈脚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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