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喝巴西的吗?还是日系?”唐簇问着,已经拿出两瓶日系啤酒,递了一瓶给路敛光,他记得刚才路敛光说过想去居酒屋,那应该喝得惯日系吧。
他不敢看路敛光,盯着人家的鞋问道:“你一般喝什么牌子的酒?我下次……下次就知道怎么买了。”
路敛光一愣,几乎有一种错觉,仿佛眼前这个人……在讨好他。他忽然想起来唐簇昨天的眼泪和惶恐,他误会了路敛光不想继续和他当朋友,还说自己没有朋友。
在虚拟世界中千万人追捧的至高神,在现实中为了保住一个朋友却如此卑微……
不应该是这样的。路敛光接过唐簇手上的酒瓶,不答反问道:“竹神,你平时喝酒吗?”
“我?我偶尔喝一点甜酒。”
“那我们下次就喝甜酒。”路敛光说,“你不必要来迁就我的喜好,我心疼。”
他如此直白坦率,唐簇明知他性格就是这样开朗,对谁都好,况且他还很崇拜竹丛生,肯定不是那方面的意思……但他还是从心底炸开了惊喜和羞赧,一下子又不会说话了。
路敛光开了一瓶啤酒递给唐簇,正要开第二瓶,唐簇伸手拦住了。
“别开了吧……我……”他藏着点不可告人的心思支支吾吾道,“我胃不好,还是不喝冰啤酒了。”
路敛光是亲自给他买过胃药的,自然一点都没有生疑,主人不喝酒,按理他也不该喝,不过开都开了,况且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他没想那么多,和唐簇一起俯瞰夜景聊天的时候,顺手把那瓶啤酒喝了。
能够找到一个眼界、圈层都契合的人聊天是非常不容易的,不知道是因为晚餐时路敛光已经把他哄好了,还是身处自己的房子里比较安心,唐簇今天状态放松,两人一聊就有点停不下来,一晃眼路敛光已经干掉了第二瓶啤酒,夜也很深了。
对于大多数年轻人来说,这个时间并不算太晚,甚至也许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可是大学的大门是有门禁时间的,路敛光必须走了。
唐簇道:“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路敛光下意识拒绝道:“不好吧,这么晚了,东泠大学离市区那么远,你跑一个来回,到家都得凌晨了。”
“没关系,我也想出去兜个风的。正好,我晚上没有喝酒,可以开车。”唐簇特意滴酒未沾,藏了一整晚的小心机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提议,生怕被路敛光看出来,“你喝了这么多酒,一个人走夜路回去也……也不安全。”
路敛光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两瓶啤酒形容成“这么多酒”,这简直是对他酒量的侮辱,但是……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出门前,霍淼曾经跟他打过招呼,说今晚不会回宿舍住……心念电转间,路敛光听见自己说:“那好啊。”
车停在东泠大学校门口,路敛光正在给唐簇讲那家神奇的章鱼烧店。
“开在北门外面,和停车场相反的方向,那条路是条死路,平时根本没人往那走。北门本来又是个偏门,生意惨淡到不行,总共就一个店员,脾气还不好,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路敛光摇头道,“我怀疑他们这四年支撑着没有倒闭,全都靠着我和我室友贡献的营业额。”
唐簇忍不住笑了:“你们光顾得这么频繁吗?”
“学校周边就这一家店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的,我和我室友……咳,夜里偶尔会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他说得实在太过美化了。藏修楼没有门禁,可是学校大门有,夜里想要出学校唯有翻墙。霍淼向来信奉“没有被抓到的犯罪不算犯罪”,路敛光骨子里也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主,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要么是因为无聊,要么就是肚子饿又没耐心等外卖,一个学期里他们能有一半的夜晚翻墙出校觅食。
这种年少轻狂,细想还带点幼稚的事情就不必说给唐簇听了,路敛光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竹神,我们去北门吧?我请你吃章鱼烧。”
唐簇比他还要在意门禁时间,生怕他错过,但是一想,以前片羽就在聊天时告诉过他翻墙的事……想来过了时间也是进得去学校的,他真的很渴望能和片羽多待一会儿,欣然应下了,重新启动车,从正门驶向北门。
深夜的章鱼烧店只留了一个外带的小窗口亮着灯,唐簇停好车,两人走过去,那窗口正有一个人站着,似乎是在结账。
那是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店里不算明亮的灯光在他脸上打出大片模糊的阴影,显得那张英俊的面孔异常深邃。
路敛光认脸能力很强,即使整整三年未见,这张脸也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了。他脱口而出道:“爸……”
年轻的西装男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他们二人。
要是平时,路敛光对他采取的是无视态度,碰到了也不会打招呼的,但现在既然都出口了,路敛光一点不慌,面不改色地改了口:“……学长。好巧,您也来买章鱼烧啊。”
哪怕在云集了天才的藏修楼里,游鸿之当年也是最特别的一个。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室友的人,一人住在双人寝室里,四年来都独来独往,并且不屑与楼里任何同学建立友好关系,但凡开口就能把人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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