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游缓步上前,将人抱起来。两人相贴极近时,文游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狼狈,带着汗水和灰尘,还有一点划伤,微长的眼角泛红,有可能是哭过。文游想到这里,顿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像是重锤裹挟着难以抵抗的力量击向他的心脏,一下锤得稀巴烂。
远比听见湛火让他去奸.尸要难受的多。
生病后的湛火身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很自然地窝在他的怀里,文游把人抱回车上,小心地将湛火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膝前,又去查看他的手腕。漂亮匀称的手腕上横出一道血痂,所幸不深,没有伤到血管,伤口已经凝血,看起来却触目惊心。随行医生战战兢兢地为湛火处理伤口,低着头不敢妄动。
文游的手不自禁地探上湛火的脸。毫无疑问的,他生得好,眉眼英挺明朗,鼻梁笔直精致,无论怎么都是个慑人心魄的英俊青年。这样的湛火,是诸多人求之不得的对象,就连文游,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拥有他。何况这幅皮囊之下是桀骜不驯,清傲冷寂的灵魂,就算他平时伪装得再平和,一旦决定反击,就会像利刃出鞘般割伤你。
掌心贴着他温热的脸侧,仿佛这样就能把湛火的心攥在手中。他从未如此放纵地触碰过他,在宁静曼妙的时光中毫无芥蒂地触碰,因为一旦体验过那种滋味,文游就再也没有自我克制的能力。
得到半分,就想要一分,有了一分,便觊觎全部。
他叹了口气,在他耳畔低声询问,像是情.人间的呢喃细语,“湛火,告诉我,你的门为何紧闭。”
湛火固执地守着一扇门,门后是属于他自己的世界,像地狱一样可怕,像天堂一般美好,只属于他一个人,有人擅闯,便红牌警告。
回去后,文游没有问过湛火出逃的原因,两人默契地避而不谈,只是苏渭再来,文游必定在场。湛火得知苏渭会画画,也会与他讨论一些绘画上的事,两人对上次的事心照不宣,总而言之,就是湛火想跑,苏渭放水,可还是没跑成。
苏渭一时有点后悔,疑心自己好心办坏事。
湛火肉眼可见地消沉许多,这不是一个心智坚毅的男人该有的表现。
他坐在窗边向外看,可以一个人待一下午,看着黄昏静美苍凉的画面不知在想什么。有时文游稍稍逾矩,他也会假装没看见,任由文游亲吻他。有一天,接吻接到一半,湛火突然说:“你还在和叶溯往来吗?”
情热之际,文游从他口中听见另一个男人的名字,顿时有些不悦,“你提他做什么?”
上次湛火逃跑去找叶溯,已让文游不满,只是他还没有胆量从湛火口中确认二人的关系,一直隐忍不发,谁料湛火会主动提及?
湛火说:“他不是好人,以后不要和他往来了。”
文游一愣,突然笑道:“小湛,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湛火调转目光,不肯与他对视,“我们是朋友,适当提醒不为过,他这个人阴郁深沉,心思很多,以后合作也要谨慎些。”
文游目光灼灼,微笑着紧逼:“只是朋友吗?”说完,迅速含.住湛火的嘴唇,撩.拨他,“我觉得可以再进一步……”
湛火贴着墙,承受文游温柔又不失霸道的亲吻,也许是憋气的缘故,心脏跳得略快,他脑袋里淌过很多想法,不自觉地问:“文游,你真的喜欢我么?”
两人鼻息相接,靠得极近,文游听见这句近乎喃喃自问的话,眸光莹亮,似乎嗅到一丝转机,他笑起来,声音有些低哑:“是啊,我喜欢你。”
湛火乌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俊美无俦的面容,明亮的眼眸,诚恳的笑容,柔和的情意绵绵的语调像要将人抛到云端。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难过。
他第一次意识到,文游也许是真的喜欢他。
不是惺惺作态的伪装或玩世不恭的戏言。
可是这种喜欢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他早已决定为闵宁殉葬,总有一天要沿着通向地狱的道路,去向闵宁赔罪。
戴罪之人,何以言欢?
湛火面对这诚挚的告白,报以十二万分的歉意,微微笑道:“可是文游,喜欢我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文游陡然愣住。
他从未见过湛火这种透彻得令人惶恐的眼神,宛如得到神谕,只需宣判即可。
他的心莫名抽痛,但还是带着笑容,狎.昵地靠近他,脸颊贴着湛火的颈侧,细细吻着:“湛火,我不怕,我可以抱着你一起去地狱。”
话音刚落,他一把将湛火抱起,大步走向床边,将人好好放倒,覆上去。
有人说过,接吻只是交换津液,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然而在爱侣间,它便成为抵死缠.绵的绝望,柔软有力的纠缠,内心的蠢动,欲.望到了极致的纾解之法,一寸寸点燃神经,让爱.欲之火沸腾。
一排河蟹爬过》》》》
文游含笑问:“舒服吗?”
湛火还没反应过来,整洁的衬衣凌乱不堪,他睁大眼睛看着这个看起来好像不认识的文游,文游被他无辜的神情逗笑,躺到他身边亲吻他的眉眼。
湛火想,现在让他走是不是不太好?会不会被打?
文游满怀怜爱地笑道:“每次你发倔、惹我生气,我都想这么教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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