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孟子清羞耻的是,他竟然因为湛火的存在而动怒,而畏惧。高傲如孟子清,绝不允许自己因为一个远远不如自己的人失控,他和文游在一起多年,见多了这种人,他从来都风轻云淡谈笑间摧毁敌人,因为他知道,文游看不上这种货色,也绝不会背叛自己。
可如今,他的自信在瓦解。
文游的态度让他惊惶。
他曾经有无数次机会解决的这个麻烦,只要上次没有心软,一枪把他击毙,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白皙漂亮的手指抠着窗棂,他精亮的双眼盯着窗外的大树,仿佛那里正吊着他的死敌。
暮色沉沉,很快就吞没了最后一丝光线。
孟子清无聊躺在床上给狐朋狗友打电话,眸光散漫地看着古老奢华的水晶吊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对方聊天。
有个词叫积重难返,也许就是他此时的状态,他放浪形骸多年,让他为爱收心是不可能的。禁欲数月,身体和心灵早已达到崩溃的边缘,这样的艰难的时刻,文游还刻意冷落他,更是雪上结霜。
他太寂寞了,寂寞到抱点什么在怀里,或者被什么紧紧抱住。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赵曦霆诱哄他:“子清,出来玩吧。”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孟子清身体热起来,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他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笑道:“现在出去,文游会打死我的。”这是一种调.情的口吻,指尖在丝绸床单上勾了勾,仿佛是某个漂亮结实的胸肌,一边和别的男人挑.逗,一边炫耀文游对自己的占有欲。
对方听出他语调异常,更加热情地发出邀请。孟子清看着窗外闪烁的星,目光飘散,还在自我挣扎,“可是文游……”
对方看出他的把戏,嗤笑道:“你少来了,谁不知道他和他那个小男友打得火热,你还念着他干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孟子清的脸顿时沉下来,语气颇为冷淡地道:“你胡说什么?”
寒凉而藏着怒气,像一支冰刀顺着电话刺过去。
赵曦霆见他发怒,心下大惊,连忙笑嘻嘻讨好道:“我这不是为你抱不平吗?他都另结新欢了,你还想为他守身如玉?这太不公道了!”
恰恰是这句话戳中了孟子清的心事,他沉默下来。
对方殷勤而满怀爱意地道:“子清,我想你了,咱们见见吧。”
*
孟子清深夜出门,让人备车,消息自然传到文游耳中。他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孟子清站在门口不肯进来。
孟子清也看见文游,他消瘦不少,穿着黑色衬衣,显得清癯而禁欲,像中世纪油画中的贵族。孟子清心旌摇动,内心混杂着难受和喜悦。
原来文游也不是满不在乎的嘛,两个人分开,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为情所苦。
只是两人之间尚有嫌隙,他执意站在门口不肯服输,倔强地等着文游来哄他。
“你要出门?”
低沉微哑的声音传来,孟子清的心颤了颤,文游性.感得不像样,他开始后悔答应赵曦霆出门。不知为何,在文游面前,他再也拿不出从前的骄纵任性,他低声道:“我约了朋友,不过现在太晚了,他们说没有你的允许不能出车……不过如果麻烦的话,我可以——”
孟子清本想说可以不出去,就留在家里陪他,文游却说:“带两个保镖,注意安全。”
不温不火的态度激怒了孟子清,他心想我都这样让步,为何你还假装不懂?难道非要我说我要出去和别人约炮,你才肯道歉留住我?保镖两个字更是孟子清的逆鳞,一触就炸,他冷声道:“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不过如果你真的有诚意——让湛火送我去。”
此话一出,文游脸色煞白,平静的眼眸里翻涌着漩涡,一眨眼就能将人吞噬。
孟子清被这深邃的眼神摄住,他转开脸,冷笑,知道自己成功地激怒了文游,他肯定气自己不识好歹,不够温驯,不过,他没打算原谅他,文游愤不愤怒,生不生气与他何干?
孟子清再看文游,文游琉璃色的眼眸拼命克制,却还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无言的脆弱。
他又有些心疼,心底产生一丝懊悔,正欲开口,便听文游道:“我让阿华送你。”
文游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线条优美的右手搭着扶梯,俊美的脸庞直直地对着他,疏离而神秘,像一尊高贵的神祗。
*
银色劳斯莱斯划破黑夜,停在青市最好的夜店前。
阿华从驾驶座上回过头,微笑道:“孟先生,到了。”
与他一脸喜色相比,孟子清完全不像一个出来寻.欢作乐的人,黑着脸,浑身散发冷意,在他眼中,阿华的笑更像是嘲笑,笑他得不偿失,放着文游那样的极品不要,出来和凡夫俗子约炮。
他回去跟文游和好,像这样置气只会让他苦闷,文游那双迷死人的眼睛不看他,就让他难以呼吸。
阿华笑道:“您该下车了,朋友还等着您呢。”
孟子清挺直腰身,“我们回……”
“叩叩叩——”
有人在敲车窗,赵曦霆贴着车窗向里面张望,那副探究的模样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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