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惊恐地看向湛火想要为他辩白,湛火拍拍攥着自己衣袖的手安抚她,转过身正面迎接文游的疑问,“我推了孟先生。”
文游眼神彻底冷下来。
跟随文游多年的助理默默向后退了退。
此时,不知躲在哪里的几个佣人这才出来,文游说:“叫护士来。”
说完,便上楼,走了几步,才顿住对湛火道:“你回房间等我。”
湛火一瞬间冷漠,这他.妈搞得像姨太太争宠,大老爷恩威并施调停后宅,他看着文游,等到心平气和,然后上楼。
文游会开到一半撂下助理跑来找湛火,发现房间没人,心脏猛缩,脸色白了几分,大力推开浴室的门,才松定下心。
湛火沉默地洗手,听见动静瞥他一眼,关了水向外走。文游拉住他的手,从背后抱住他,手掌按着湛火的心脏感受那里的搏动,“不要生气。”
湛火张张嘴,懒得和他废话。
文游从后面用脸蹭他,“我上班的时候很想你,开会时一直跑神。”说着,手臂收紧,勒得湛火肚子疼。
湛火觉得不自在,把文游推开,文游粘着他笑道:“你是不是长胖了?”他脸上露出不悦,文游便将人转过来,额头抵着他的头,试探性地捏他的脸,“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是,看他不爽,就推了一把。”
“那一定是他惹你生气了。”
湛火吸了口气,没理他。文游知道自己猜中了,他笑出声,湛火避开他的眼睛。
他知道湛火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不主动欺负人,当然,教训人的时候也很理直气壮,绝不会只是动手推一把那么简单,会这样对带孟子清实在是稀奇。
但文游很聪明,很快明了。
湛火真的是个厚道人,厚道到极点,不愿意在此时对付孟子清。
文游突然心痛,呼吸困难,湛火面无表情的脸在他看来每一个角度都是委屈,让人心碎,他捧起他的脸,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了一下。湛火先是一惊,然后十分恼怒,非常不爽地把人推开。他把掉落在眼前的刘海向后撩,语气很冲地说:“发什么神经!”
文游亲他的嘴都比亲脸好。
反复将脸颊上的口水擦掉,他难以忍受地去洗了把脸。
“你这么不想留下我的痕迹吗?”文游好奇地问。
湛火的眼刀给了他回答。
“不要再给他吃药了。”
文游眨眨眼,“你在说什么?”
湛火挑眉,从瓷碟里抓了把药放到嘴里,下一秒就被拍开,他紧张的神情出卖了他。
湛火说:“除了帮我杀他,不要多管闲事。”
文游有点无奈,“你知道了?”
“你以为搞坏他的神经,让他变成疯子,我就会放过他?在你心里逃脱罪责就这么简单?”
文游看着他倔强的脸,没有说话,他没有告诉湛火,当初孟子清就是靠着这一条脱罪。
精神病患者不具备刑事责任能力。
文游只是让假的变成真的。
定期给他注射药品,几年之后,孟子清的偏激和极端再也藏不住,这段日子以来,让他同时服用致郁剂和治疗药品,倘若不是湛火制止,他已经是个废人。
然而,这种制止并没有意义。失去镇定剂的孟子清陷入极端的无助和痛苦,开始酗酒麻痹自己。
他日以继夜地喝酒,将烈酒摆满琴架,坐在钢琴前,喝得满身都是,手渐渐恢复,但还是很无力,他趴在钢琴上,酒水流下来,浇在他脸上。
他常常跑到文游房间门口,让文游帮自己,说很寂寞,想和他在一起。文游一开始不会理,但后来还是会出门来,施与他一点温柔。只需要蹲在旁边,用那双美丽的眼睛注视他,孟子清就觉得很满足,镇定剂也不需要了,美酒也不需要了。他的渴望在无限膨胀,索求的东西却越来越卑微。
有时候只需要文游站着,听他倾诉就好。
都是些琐碎的事,比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比如心动的时候,比如站在楼下被迫离开,文游却从不回头的时候。
房间的隔音变差,孟子清的声音不断传进来,湛火很烦,猛地掀开门,蹲在孟子清身边的文游投来诧异的目光,湛火声音里带着怒气,“进来。”
孟子清惶恐地颤抖,不舍地凝视文游,这种时候,他的神智都清醒些。
他喃喃地道:“文游,别走。”
文游却毫不犹豫地走向湛火的房间。
他靠在沙发里,无辜地看着湛火。
其实残忍这种东西,并不是想拥有就能拥有的,湛火不断逼迫自己更冷血一点,这种东西对文游而言却是与生俱来的。
被冷静的目光审视,文游无辜地说:
“是你不让我装的。”
“你现在不要说话。”
文游侧倒在沙发上,琥珀般的眼眸眯起来,光彩更甚,嘴角带着一点笑容,美好得像天使。
他在靠近湛火的每一秒,都在不断说服他也说服自己:
我是一个好人,我是一个好人。
因为如果他是一个坏人,湛火断然不会爱他。
直到湛火说:
别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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