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大眼睛,嘴唇微张,大气不敢出一声,害怕自己忽略了这声音,又害怕听见。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躁动,想狠狠踩下刹车,或者猛打方向盘狠狠撞向墙壁,好阻止这企图入侵他大脑的声音。
“这……”
文游闲闲地道:“你说车底下的炸.弹什么时候爆炸?”
他终于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司机小王崩溃地大叫起来。车子打了个晃,文游冷酷地用手.枪警告他,“好好开你的车,鬼叫什么,如果车停了,炸.弹极有可能爆炸,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车子再次恢复正常行驶。文游看着后视镜,发现后面远远地坠着一辆车,他微笑着问:“那是你的同伙吗?”
小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表情有些茫然,倏而猛地一惊,又露出那副怂包样子。文游甚至懒得分析他的表情。
车底下从他砸窗户之后便出现的提示音宛如催命符催促着人的大脑飞快地思考。
他坐上了一辆假车,车上有一枚炸弹,目的地有杀手在等他。
无论如何他都本该必死无疑。
凶手为什么要安排一段滑稽的提示音给他呢?这分明是画蛇添足的举动。
文游想了想,他意识到他肯定得罪了某个自大狂、偏执狂,这个人想让他绝望,这是一个深深的圈套。如果他什么都没发现,他就会瞬间死亡。这样的文游不值一提,死了就死了。他如果发现这是辆假车,他会做什么呢?他会想下车,下车前定时炸.弹的提示音响起,他会想做什么呢?他还是想下车,他慌不择路地等车停下,满以为自己能逃出生天,希望就在眼前,活路就在脚下,他兴高采烈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但是当停车打开车门那一瞬间,炸弹引爆,他会在片刻,领会到死亡的绝望,命运的嘲弄。
好一场精心的安排,好一场漂亮的演出。
如果对面有一个摄像机拍下他惊怒交加,无助恐惧的脸,对方必定会万分满意。
而前面的司机则只是这场演出的炮灰,蠢得让人不忍嘲讽。
那么是谁这么恨他?不仅要让他死,还要他死得戏剧,死得痛苦,弄出如此夸张地一幕来满足自己的报复欲呢?
文游不得而知,毕竟他虽然素来想着与人为善,但是商场征伐,权利角力,他的罪过太多人。
他笑了笑,有点恶趣味地向自己的临时司机解释道:“车一停就爆炸,你好好表现,为自己争取活路吧。”
他温和清润的声音像是魔鬼的絮语,搔过耳廓钻进小王的耳洞,蠕进他的大脑,蚕食他的灵魂,让他颤栗中猛地呕吐起来。
他看着文游俊美的面容,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文质彬彬、不拘一格,话未言便先笑的文先生,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您、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一定照做!”小王语无伦次地表起决心。
文游微笑,声音里藏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坚定果敢,上.位者的气势瞬间爆发。
他徐徐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把车速保持在十五迈。然后——把车门打开。”
车速缓慢降下来,后面跟踪的车辆的速度随之降下来,他们担心自己被发现,甚至可以拉开一段距离。看得出对方并不急于伤害他。车锁栓咔地一声弹起,文游唇角勾起,“小王,你太蠢了,这么可怜我都不忍心让你死。听我的,将车开到没人的地方,然后跳车,懂吗?动作要快。”
他说完最后一句,微微一笑,结实的手臂上肌肉微微.隆.起,握在掰手上的右手轻轻一拉,车门大开,他逆着风动作极快地跳出,就着惯性滚了两圈,安稳落地,起身看了眼后面的车,文游迅速向居民区跑去。
小王害怕极了,他胆战心惊地等待着最佳跳车时间,又害怕过几秒车子便爆炸,他不知道文游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他本能地选择相信文游。车子还在行驶,他将车门打开,他憋足了气,咬牙跳出去。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小王重重跌在水泥地上。他的右手和脸部着地,右手瞬间骨折,脸部擦伤。站起身,他还来不及跑,只见空无一人的轿车冲向电线杆,将电线杆撞歪了,随后一声巨响,豪华的轿车被炸翻,瞬间淹没在火海中。
火舌狂热地撩起电线杆,整条马路都陷入了黑暗,只有橙红的火焰张牙舞爪地蔓延着。
他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撑起的身体后怕得发软,无力地倒在地上。
后面的车因为这场异动而停下,车内下来四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他们站在路边打了个电话,只听那边传来疯狂地责骂,年轻的声音在黑暗寂静的夜里显得歇斯底里,他疯狂地叫道:“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电话挂断,四个大汉面面相觑,手掌在腰间摸索着,循着文游离开的路线追去。
晚上十一点十八分左右,青市青阳区发生一起汽车爆炸案,涉事车辆为黑色奔驰普尔曼S600,车牌为青Sxxxxx,其所有者为华国某富商,应是车体发生碰撞漏油导致爆炸,目前暂无人员伤亡。新闻中播放着这条消息,庆丰路附近的小区居民都得打开电视或者刷手机查看,原因无他,因为这场爆炸案就发生在附近,当晚很多人都被一声巨响吓醒了,纷纷探出头来查看。
还有的几家被连累得断电,没了冷气电扇,只能手摇扇子骂娘。不过深更半夜也懒得出门,只好坐在阳台上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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