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荣坐在最前排,从施丰声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卫荣的后脑勺。卫荣今天穿了一身黑西装,发型精心打理过,坐在一众明星中,从容淡定,自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度。
卫荣不时侧头和身旁人低声交谈,施丰声看到他卷曲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后半段眼睛,突然,卫荣转过头来,眼角弯弯,目光含笑,那一瞬间,他们的目光穿越了人海,对视了。
不知何时,灯光熄灭,影片开始播放了。
在一片黑暗中,施丰声好似只能听到自己隆隆的心跳声,直到电影片头播完,第一个镜头出现,他的思绪才渐渐回到影片上。
影片落幕,施丰声一时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他从未想过卫荣的纪录片是以这种方式呈现的。在混乱的边境村中,各种犯罪滋生,卫荣的镜头却聚焦于在这片土地生长的孩子身上。他们会奔跑嬉戏,会在蓝天白云下露出天真的笑脸,但他们对罪恶熟视无睹,他们是□□的儿子,他们是小毒贩的儿子,看看他们的父母,你不难想象到这些天真的孩子会成长为怎样一副面孔。罪恶的土壤中只能开出罪恶之花。人们很难同情堕落的成年人,但会为孩子走上无法选择的道路而动容。
首映礼结束后。孙恒楚和施丰声出现在了一家清吧里。
店里装修偏美式复古,灯光昏暗,一束光打在黑色三角钢琴上,有一外国人演奏,舒缓的音符缓缓流出。
孙恒楚给施丰声倒了杯酒,语气平淡的说道:“我打算和我男朋友去美国领证了。”
施丰声被一口酒呛住了,咳了半天,不可思议地看向孙恒楚,“你说什么?”
孙恒楚给自己倒了杯酒,“我说,我打算和我男朋友去美国领证了。不要怀疑你的耳朵,你没听错。”
施丰声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说道:“那你们要那什么,办婚礼吗?”
孙恒楚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办什么婚礼,偷偷领个证得了,我还不想在国内被封杀。”
“那……”施丰声还想说什么。
孙恒楚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后我就是有夫之夫了,你对我不要有非分之想。”
“……你滚蛋。说正经的,”施丰声看着他,“你考虑好了吗?”
孙恒楚喝了口酒,“我有没有给你说过,我当群演的那几年,基本靠他养着。”
施丰声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不禁惊讶,“……真的假的?”
孙恒楚无奈一笑,“真的,我那点收入,吃饭都不够,连在北京租个地下室都租不起,顶多能卷个铺盖睡天桥下面。我当时就做梦,等哪天我混出头了,就跟他求婚。”
“那……你们家人都同意吗?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是律师。我大学的时候就跟我父母出柜了,他们过了这么多年也勉勉强强接受了。倒是他父母差点被他气出心脏病,现在还冷战着。”
施丰声无语。
孙恒楚又是一笑,喝了口酒,“父母能选择孩子的性别,又不能选择孩子的性向。说句不好听的,同性恋的基因还不是父母给的,我们都接受了,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呢。今后产检应该再检测一下孩子的性取向,父母一看是同性恋孩子,打掉算了,孩子长大也不用面临父母的否定了。”
施丰声想了想,“话也不能这么说,大部分父母还是不希望孩子走一条这么艰辛的路,毕竟在国内同性恋还是备受歧视的。”
“难道这些父母不是歧视的组成部分?”
“……”施丰声竟无法反驳。
“唉。”孙恒楚叹了口气,“我过几个月休个假,和他去美国领证。对了,我设计了个对戒,你看看?”孙恒楚说着拿出了手机。
……
孙恒楚和施丰声又聊了些七七八八的。突然,孙恒楚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和卫荣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啊。”
孙恒楚用眼神暗示,“不是都同居了吗,没发生点啥?没有什么进展?”
施丰声:“……你究竟在期待些什么。我们身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很奇怪吗?照你这么说我八岁就和他同居了。你不要质疑我们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卫荣对你是社会主义兄弟情,你对卫荣是社会主义兄弟情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施丰声沉默了。
“你都不尝试一下就放弃了?”孙恒楚严肃问道。
施丰声思考了片刻,叹了口气,“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而且你上次不也说卫荣不像是gay吗。我觉得吧,卫荣这辈子不太可能会结婚生子,所以我能一直在他身边。”
孙恒楚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就这么笃定卫荣不可能结婚生子了?虽然卫荣的身世的确是比较呃,凄惨,他要是不相信爱情什么的我也能理解。但万一有哪天,一个命中注定的人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融化了他冰封的心,改变了他呢?”
施丰声抬头看他一眼:“你最近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
孙恒楚不满道:“你见过哪个gay看言情小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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