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半天摸出来发现是陆怀川的电话,当即又出了一身冷汗。
这电话不能不接,甚至都不敢接晚了,可是接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哪知道陆怀川根本不用他说话,直接叫他回去配合安保团队与警察,因为陆怀川已经接到了绑匪的电话——
就在一分钟前。
张司机一路超速闯红灯回了陆家,刚跟警察交代完所有他知道的事就被解雇了,从此再也没在陆家出现过。
……
梁德看见后视镜里的陆早秋拿起了座位旁的一册琴谱,翻开一页,低头看起来,于是问:“是拉小提琴的朋友?”
陆早秋点点头:“嗯。”
梁德笑说:“真好啊。”
车开到了门前不远处,梁德准备下车为陆早秋撑伞。
陆早秋说:“不用了。”
梁德也不勉强,就在车上看陆早秋进门。
这时正好来了电话,梁德一看是以前安保团队里的哥们,便接了起来。
“嘿,你现在下班了吧?找个地方喝两杯?”对方笑说。
梁德也笑:“可不,没下班怎么接你电话?哪儿喝去啊?”
“以前老地方,你可别跟我说你忘了啊?你说你,走之后也不多跟我们聚聚,真是——”
“我哪敢忘啊?”梁德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顺口问了一句,“哎,我走之前的那事,那天我不是休假嘛,到底怎么回事?”
对方一愣,反应不过来:“老兄,你在说哪个事啊?”
事情已经过去,现在只是在电话里闲聊旧事,梁德也不过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所以问得挺轻松:“就是绑架案嘛,当时不是有两个人吗?是不是在绑匪面前,那贫困生一下就把陆家的公子哥儿卖了?”
梁德看着陆早秋一只手打着伞,一只手拎着小提琴盒,孤身一人走向门口。
男孩子嘛,最怕被兄弟背叛,梁德心想,否则怎么会这么多年不再提朋友二字。
“没有,绑匪确实顺道绑了俩,但那穷小子又不是正主,带着嫌麻烦,放了又怕他多嘴,上车没多久就给宰了。”对方也答得轻松,只不过一说完就沉默了,过了好半天才笑了笑,说,“你看,还是有个有钱的爹好吧。”
“喂?喂?你怎么不说话了?”电话那边传来声音,“还是信号不好?”
“……噢,我刚才也在想,有个有钱的爹就是好。”梁德扯了下嘴角,看着陆早秋收伞开门,走进一片黑暗的房子里。
Chapter 66 【《Cypresses for Two Violins, Viola and Cello, sine Op. (B. 152): II. Death Reigns in Many a Human Breast(Allegro ma non troppo)》- Antonín Leopold Dvorák】
耳边还残留着屋外的雨水声,更显室内的寂静。
陆应如已经在读大学,不常回来。家里一片漆黑,陆怀川要么不在家,要么已经睡了。陆早秋放轻了脚步朝自己的卧室走。
一步一步,脚下也一点一点亮起。
忽然,陆早秋听到一丝动静。
极轻的一声,隔着陆怀川的卧室门,像是下床的声音。
陆早秋担心是自己把父亲吵醒了,便停下了脚步。
卧室的门缝下泄出一小片光来。
门开了,陆怀川穿着白色的浴袍,眼睛半抬,俯视着站在卧室前的陆早秋。
“父亲。”陆早秋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了手中的琴盒。
轻微的衣料摩擦声。
卧室里似乎还有人。
嗒。
嗒。
光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嗒。
一双纤长的手搭在了陆怀川的手臂上。
垂到胸前的浓密长发挡住了一部分身体,可是过短的透明吊带裙还是掩盖不住少女臀腿间的痕迹。
“……早秋?”
少女的声音和第一次喊他的时候一样,带着不确定。
陆早秋站在原地,就在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胃里的东西不受控制地喷溅了一地。
他一只手捂着胃,一只手紧紧抓着小提琴盒的把手,转身就走。
外面的雨还是很大。
陆早秋一路走到湖边,那里有一些被雨水打湿的大石头,他坐下来,脱下外套,盖在琴盒上,抱着琴盒看天鹅。
两只天鹅正在觅食,颈项弯进湖中,露出一片白色的后背和上翘的可爱尾羽。
雨一夜没有停,淋得陆早秋全身透湿。
天渐渐亮了,一把伞出现在他头顶。
是梁德。
“到去上课的时间了吗?”陆早秋问。
梁德应道:“是。”
陆早秋站起来,梁德拉开车门,说:“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等陆早秋再次走进家门的时候,陆怀川已经吃完了早餐,正在看报纸。
“你这是什么样子?”陆怀川抬起眼,“一晚上都在干什么?”
陆早秋低着头,他身上的雨水打湿了地板,确实不成样子。
“明汀……”陆早秋顿了许久,才说,“是我的同学。”
“我知道,她是我资助的艺术生。”陆怀川把报纸放到一边,“但是,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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