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拨弦,几个顿弓,钟关白的钢琴随之停下伴奏,继而又在陆早秋的偏头示意中开始了下一段。
Lance盯着陆早秋的手指,一时被迷住。
他从没发现这个在他看来过分瘦削的东方男人有这样的魅力,这个男人气质清冷,像一座冰山,但当他拉小提琴的时候,琴声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点燃,里面带着灼人的温度与耀眼的光。
陆早秋闭着眼睛,手指在琴弦上移动,琴弓跳跃,速度让人几乎看不清。
他在全曲的第四部分刻意做了即兴改编,钟关白耳朵一动,猛地抬头看向陆早秋,陆早秋侧过头看了钟关白一眼,眼神锐利而滚烫,钟关白几乎被那个眼神胁迫。
那是一个小提琴手对一个钢琴手的信任。
更是陆早秋对钟关白的期待。
他辜负不起。
钟关白精神大振,伴奏突起,与小提琴交相呼应。
黑白键盘上十根手指,每一根都连着跳动的心脏,而钟关白的心脏里,一半是手下的钢琴,一半是前方的陆早秋,滚烫的血液从心脏里奔涌而出,带着理想与爱人流满全身。
小提琴声与钢琴声仿佛是世间仅剩的声音,餐厅似乎变成了音乐厅,他们在演奏两个人的交响。
小提琴的最后两弓沉沉划过,餐馆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钟关白猛然站起身,向陆早秋走去。同时,陆早秋转身,拎着小提琴与琴弓朝钟关白走去。
钟关白站在陆早秋面前,四目对视。
陆早秋忍不住低头,嘴唇与钟关白的嘴唇轻触。
钟关白突然发疯一般将陆早秋压在钢琴边的一张空餐桌上狠狠亲吻啃咬起来,他边吻边说:
“陆早秋,你是我的神——”
“你又握住了我的手。”
“喂,海伦,墨涅拉奥斯,你们快停下来,那是我的琴。”Lance大喊,“你们要压坏我的琴啦!好吧那不是我的琴,那是我客户的琴,他会要我的赔的我可没有给这把琴买保险——”
钟关白把陆早秋放开,陆早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嘴唇却红肿湿润,嘴角还破了一点。
Lance略带不满地说:“噢,海伦,你要把墨涅拉奥斯宝贝儿亲坏了。”
钟关白:“……”
陆早秋走过去将小提琴还给Lance。
Lance看着陆早秋走过来,面容顿时一肃,身上那股浪荡浮夸的气质褪得一干二净,他一只手接过小提琴,一只手郑重地朝陆早秋伸去,就像一位名门望族的绅士。
“重新认识一下。制琴师Lance Chaumont。”
Chapter 9【《海の声》- Softly】
陆早秋伸手,“陆早秋。”
Lance嘴里“Lu”了半天,也没能正确发出“陆早秋”三个字,他看着陆早秋的眼睛由衷赞美道:“墨涅拉奥斯宝贝儿,你的名字太美了,就像小提琴一样。你知道的,发出优美的声音需要练习。”
那可是陆早秋,钟关白从来没见过有人敢明目张胆上来撩拨陆早秋,他立马挡到陆早秋面前,对Lance说:“好了,我们该走了,帕里斯,你是不是也该回你的特洛伊去了?”
Lance自来熟地揽上钟关白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噢,海伦,我不会把你的墨涅拉奥斯宝贝儿带走的,他不是我的那一款。而且,你看,他的眼睛里只有你……我的天,你们一定要这样看着对方吗?这样我会以为你们下一秒又要亲起来了……”
钟关白说:“行使合法权利而已。”
Lance掏出一张明信片,插在钟关白胸前的衬衣口袋里,“嘿,海伦,如果你想送你的小提琴手一个特别的礼物,可以来找我,如果你们想参观世界上最特别的小提琴手工工厂,也可以来找我。”
Lance拎起小提琴,走出餐厅,他没有转头,只潇洒地在夜幕下的最后一点落日余光中挥了挥手。
钟关白掏出名片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一把手绘的黑白小提琴和三行字。
一行小字是名字,一行更小的字是地址,最醒目而妖娆的那行是一行法语花体字: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造不出的小提琴。”
钟关白随手把明信片放回口袋里,说:“陆首席,我们回家?”
陆早秋应了一声,然后在餐厅点了几个菜和甜品,请餐厅服务员送到家里去。他要付钱的时候,餐厅老板笑着拒绝,“请让我们来请。”
陆早秋把菜钱与小费放在吧台的玻璃碟子上,“我们在这里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傍晚。”
餐厅老板笑着耸耸肩,没多说什么,晚餐的时候却叫餐厅服务员额外送了一瓶酒。
他们租下的院子里架着一张木桌,上面摆了三盏烛台,烛台边的玻璃瓶里插着他们从花田里带回来的玫瑰。
金枪鱼沙拉新鲜美味,可丽饼上的冰淇淋刚刚化开一点。
钟关白帮陆早秋拉开椅子,摆好餐具,然后拿起热毛巾为陆早秋擦手。
“陆首席,你假期都没几天了,我们明天去埃兹吧,那边有个热带植物园。”
温热的湿毛巾擦过陆早秋的手指,陆早秋看着钟关白低头握着他手小心擦拭的样子,低声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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