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家们的手指_公子优【CP完结+番外】(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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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良言手里还拿着一张画与一叠琴谱。

  “还给你。”她说。

  贺玉楼说:“你若不要,便扔了吧。”

  常良言说:“我再问你一次——”

  “就是那样。”贺玉楼说。

  常良言看着贺玉楼,眼眶带泪,她一边狠狠点头,一边把手上的所有纸一起撕成了碎片。

  雨已经停了,草地上还有水,缓缓将纸片洇湿。

  贺玉楼低下头,看着飘落一地的碎纸,常良言以为他会有什么反应,可是贺玉楼只说:“原是送你的,随你处置。”

  常良言又气又伤心,忍不住道:“你,你就不怕我告诉别人?”

  贺玉楼竟然微微笑了一下,像画上的少年。

  他轻声道:“我,也随你处置。”

  温月安听到这话,全身一阵剧痛,仿佛尖刀被破开胸膛,让这几个字鞭笞五脏六腑。这种痛,甚至让他想起遥远记忆中失去双腿时的感觉。

  常良言看着贺玉楼,眼泪顷刻间决堤:“我不会说的。”

  贺玉阁听见常良言的话,顿时松了口气。

  常良言哭了很久才平静下来,她抹了一把脸,说:“我走了。贺玉楼,我以后,真的不会来了。”

  她转身走了几步,贺玉楼说:“我送你。”

  两人走出院子很久,一路无话。

  到了那棵常良言曾经等待贺玉楼的树下时,常良言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贺玉楼的眼睛,说:“我还是不信你有病。我知道你没有,我就是知道。但是我就是想不明白,你明明没病,为什么要说你有?”

  贺玉楼沉默了一阵,看着她说:“回去吧。”

  常良言摇摇头,没有再看贺玉楼:“我走了。”

  她走出很远之后,忽然听见一阵轻柔美好的乐声。

  她回过头,贺玉楼站在树下,手里拿着一片叶子,吹着刚才弹的那首曲,他身后的雨后青空中竟然出现了两道同心彩虹。

  贺玉楼一个人慢慢走回家的时候,也问了自己一句:你明明没病,为什么要说你有?

  他走进院子的时候发现一地碎纸都已经不见了,他远远看见温月安坐在窗前,也正看着他。

  贺玉楼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他站在院子里,看着温月安,想了很久,才想出了一种可能。

  大概是因为,良言是他喜欢的姑娘,如果这个夏天,走进他家的是另一个姑娘,那么,那个姑娘也许也会成为他喜欢的姑娘。

  月安不会是他喜欢的姑娘,月安只是月安。

  但是月安……永远是月安。

  温月安如果能知道这一点,也许后来的许多事都会不一样,但是他并不知道。

  他在贺玉楼随着常良言一起走出的院子的时候,转着轮椅到院子里,艰难地捡起了一地的湿碎纸。

  那天晚上,他一直拼那些碎纸片到深夜,小心整理,再细细粘好。

  被重新拼在一起的琴谱有六页,名叫《夏》,题目下方写着:致良言。

  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字都是贺玉楼亲笔。

  那幅画也显出来原本的面目,只是被地上的雨水弄得有些变形:一双好看的脚。

  温月安悄悄转着轮椅到一面穿衣镜前。

  他看了一会儿轮椅上的自己,然后弯下腰,慢慢把那幅画立着放到了轮椅的前方,原本自己的脚会在的位置。

  温月安看着镜子,镜子里的人穿着青衫,拿着一叠被重新粘好的琴谱,空空的裤管下方有一双稍有变形的、依旧好看的脚。

  黑夜中,镜子里的人不断抚摸着琴谱上的“致良言”三个字,缓缓扯起一个惨淡的笑容。

  “如果这首曲子是写给我的,我就是现在死了甘愿。”

  Chapter 35 【《月下美人》- Soul Hug】

  后来,常良言不再来贺家。贺玉阁也不再提要将温月安送去治病的事,但这是她为贺家的迫不得已,于是看温月安便又多了几分痛恨,连带对贺玉楼也再没好声气。

  温月安像是对所有恶言与怒目都无所觉似的,又变成了他刚来的时候那样,总一个人坐着,毫无生气。

  贺玉楼有时会默默在他身边做些自己的事,看书或写字,但再不像从前那样招惹他。

  顾嘉珮也发觉不对,便去问温月安怎么了,他只看着窗外小声说:“想家。”

  贺慎平也听到了,真当他想起小时候的事来,便提起在瓷器厂的事。江鹤来画了一辈子画,想家的时候就埋头画画,家乡多产牡丹,所以常画上两三株,以抒乡情。贺慎平与乐器打了一辈子交道,瓷器厂没有条件,便自己削了一支笛子,也算安慰。

  “所以,月安,”贺慎平对温月安道,“去弹琴吧。”

  温月安问:“弹琴就不想了么?”

  贺慎平说:“会好受些。”

  小时候,温月安想家而不可得,后来有了贺玉楼,便不太想了。现在,他想贺玉楼而不可得,便改作练琴。

  不是像从前那样一天固定练几个小时,而是像上瘾了一样,只要没人喊,他就可以一直弹下去。

  顾嘉珮有些担心,可是贺慎平说,如果他喜欢,那就不是坏事,多少艺术家,一生只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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