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二叔,其实我不会做饭……”
栾舟在后头憋笑快憋疯了,听到这句实在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下把目标暴露了,唐老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激动的一把握住他的双手,上下晃了晃。
“小栾也在啊,我都听小雨说了,真是不好意思。除了小魏主任,我们最该感谢的就是你,谢谢你那时候陪在小雨身边,陪她做手术还照顾她。你放心,承诺给你的报酬,我唐老二就算砸锅卖铁也凑出来还你,该你得的一分也不会少。”
栾舟刚想说不用了,自己什么都没做,还拿人血汗钱怪不好意思的。就看见魏南风站在唐老二背后,用眼神示意他:接着。
他不明所以,但在人家地盘上,只好客随主便,尴尬地冲唐老二点了点头,表示不急,慢慢还就行。
唐老二这才作罢,撒手后栾舟吃痛地活动着手腕子,脑海里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年轻人,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那股疑似脱臼的感觉好一会才缓解,栾舟望着唐老二郭橐驼一样的背影,佩服感从心底油然而生:“妈亲,多大劲…”
当天晚上他们没有吃小鸡炖蘑菇,在唐老二的软磨硬泡下,魏南风终于同意,把一兜蔬菜留下,鸡说什么也要带走。
理由是放这也没人会做,办事处又没地方养,为了锦鲤大王们来年能继续保佑五一路人民风调雨顺,请唐老二务必把这俩吃荤口的战斗鸡收编归队。
临走的时候,魏南风神秘兮兮地把唐老二喊过一旁。变戏法似的一掏兜:
“唐二叔,给你看个宝贝~”
“当当当当~”
一张巴掌大的照片借着隐隐绰绰的月光从魏南风指缝间递过来,唐二老激动的头发丝都跟着哆嗦,黑白老照片紧紧攥在手里,看了足足两三分钟,太过用力导致指尖都有点泛白了。
“这、这……”
魏南风揽过他的肩膀,示意他别说了,都明白,一只手在他肩头拍了拍,道:
“唐二叔,以后和小雨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小雨是个好孩子,之前钻牛角尖,走了点弯路,好在及时回头。以后有您和阿姨看着她,她不会再走歪了。”
唐老二抹了抹浑浊的双眼,用力点了点头,把相片裹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珍而重之地放在贴身口袋里收好,回头冲魏南风深深鞠了一躬。
魏南风闪身一躲,没有受他这一礼,唐老二也没再强求,掐着两根鸡脖子,大步流星地走了。
从办事处的小院到五一路上,要经过一条巷子,巷子里没灯,一到黄昏就黑灯瞎火的,可唐老二却走的步履坚定,连背也不那么驼了。
平时他都是一个人走的,今天,有妻子陪着他,两个人走夜路,一个就是另一个的指路灯。
他们像新婚的小夫妻一样,逛过五一路的夜市摊,掂两个凉菜半只烤鸭回去下酒。
今天,唐老二想彻底醉一场。
生活或许可以压弯一个人的脊梁,却抹不去一句承载半生的诺言:伊人珍贵如斯,当护心口手上,生莫敢忘。
……
一整天的神展开像做了一趟过山车,栾舟早上来的时候还是个准被告人,走的时候又变回无事一身轻的五好青年一枚。
心里说不出的欢呼雀跃全用身体语言表达了,步子不自觉轻飘飘的,像踩在云上。
“小同志!”魏南风一直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缀着,不打扰他独自撒欢,突然出声叫住他。
栾舟一脸疑惑地转过头,看见魏南风趴在栏杆上,一手指着天际,对他说:
“很少来这片吧,这夜景还不错。”
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先于脑子做出动作,栾舟一步步挪到魏南风身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七点半新闻联播一结束,湛河的夜灯准时点亮,星星点点映在河畔的雕栏画栋上,连成一片流光炫彩的星河天幕。
魏南风从兜里摸出来一盒烟,先抖出一根递给栾舟:“抽烟么?”
栾舟笑着婉拒了他:“我抽不惯这个。”从脖子上挂的透明盒子里抽出一个细长条,拿在手上扬了扬:
“我抽这个,有没有兴趣试试?”
魏南风恍然大悟:“我一整天都在研究你脖子上挂了个什么玩意,四四方方的,原来是个烟盒!你还挺讲究,抽个烟还得替烟摆个造型,我国烟民要都有你这觉悟,戒烟率每年至少提高五个点,比在烟盒上印个恶心吧啦的肺呀肝呀的管用多了。”
栾舟似懂非懂,听不太出来他是不是在花哨自己,没有搭腔,顺手抽走了魏南风夹在手上的打火机,烟尾刺啦一声点燃,两人就这么站在突如其来的沉默里,对着湛河的夜景出神。
魏南风一支烟燃尽,最后一口吸得像个老烟枪,微微鼓起腮帮子“噗”的一声吐出个华丽丽的烟圈。
栾舟装出一副路过刚好看到的神情,吹了个极尽孟浪的流氓哨,由于心情实在愉悦,尾音飘得差点飞出去。
“哟,哥们儿,练过!”
魏南风被他一脸老神在在的样逗笑了,这人虽神色略有倦怠,但一双眼睛里笑意清明,眼尾狭长,一抹清浅的笑意从眼角飞出来扎了魏南风的眼,让他想起卞之琳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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