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凌云霄是所有相关人中最有调查价值的一个。毕竟,人情关系淡漠,交际鲜少的时采春无亲无故,这世上唯一暗恋过的对象就是凌云霄。抱着也许时采春的失踪即便与凌云霄无关,后者至少也能提供某些线索的想法,闻拾来联系约见了凌云霄。
凌云霄虽然算不得很难见到的大人物,约见过程却并不是那么顺利。闻拾来打了好几回电话给凌云霄的秘书,跟妃子等皇帝临幸似的等了半个月,才好不容易等到对方愿意抽空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同他见面,给的时间也只有半小时。
眼下,半小时很快就要过去,凌云霄似乎把他认为能说的全部说完,大概准备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就离开,不过,闻拾来是不会让他如愿的。
“凌先生你和时采春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准确说还有嫌隙,可时采春出车祸的时候你还特地去探望,凌先生,你真是个好人。”闻拾来向应该习惯被人恭维奉承的人说好话。
凌云霄自然察觉不出异样,他随口回答:“作为同班同学,平时到底也是有打交道,而且他曾经帮过我,他出那么大的事,去看看他也是应该的。”
“所以,是高二暑假海边发生了什么吗?你们的关系在高三时不同了?”闻拾来突如其来说。
凌云霄皱起眉头,为闻拾来毫无逻辑的问题,“我们的关系高三不同?你说我和时采春?”他疑惑问。
闻拾来自然不会为对方的演技糊弄,他肯定点头:“高三的情况和高二完全不同。”
“我有那么说过吗?”
闻拾来不假思索指出:“你有那么表达出来。方才你回忆了和时采春的往事,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高二。图书馆相遇你用了‘高三生很喜欢去学校图书馆自习’,所以,你们肯定不是高三;作业本事件你说朋友刚知道时采春暗恋你的事,所以也是高二,巧克力事件你说高三生是没有办法参加竞赛的,所以那年也是高二。包括高二暑假海边相遇,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高三之前,听得出,你在回避高三时你和时采春之间发生的事情。”
凌云霄神情不变反驳:“只是因为高三没有发生什么事而已。”
“之前你表示,整个高二下半学期时采春只同你说过一句话,刚才你又说,‘平时到底也是有打交道’,所以,你和时采春的‘打交道’都在高三吧?高三怎么会没有发生什么事?”
凌云霄猛地瞪向闻拾来。“刚才你在套我的话?”
闻拾来也不是不会演戏的人,他无辜耸了耸肩,假装自己并没有故意挖坑,“当然不是,我只是希望能够从凌先生的回忆中找到更多真相。毕竟,时采春已经失踪九年,曾经的痕迹早已消失,当初的记忆也愈发模糊,如果不能抓住每一丝微不足道的疑点,我想,一定没有办法找到九年前离开的时采春。”他说得无比真诚,连自己都差点相信。
凌云霄默默盯视闻拾来,在短暂的沉默后,忽然转移话题:“委托你的人是常夏吧?”
闻拾来正容回答:“很抱歉,凌先生,我并不方便透露委托人的信息。”
“那么你有去见过常夏吗?如同找我问话那样找他问话?”凌云霄改弦易撤,旁敲侧击。
闻拾来不想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可对方也没有回答他问题的义务,这让他不得不老实作答:“常先生是时采春最好的朋友,我自然第一时间便和常先生谈过。”
他有注意到,在听闻他那特意的“最好的朋友”这一说辞时,凌云霄的眼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常先生说他至今都忘不了时采春,过去九年他大概无数次想念对方,九年前的事,他记得一清二楚,他说至今他都历历在目。”闻拾来继续说下去,故意煽情。
尽管凌云霄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变化,可是,他的眼神越来越冷。
闻拾来愈发肯定,对于凌云霄来说,时采春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让他困扰或者讨厌的暗恋者。事实上,之前从凌云霄的叙述中,闻拾来就已经能察觉到这一情况——说着自己与时采春不熟的凌云霄,有时会在回忆中沉湎,不自觉说多与对方的往事。
“常夏有认为时采春是为什么失踪的吗?”凌云霄突如其来问。
“不,他完全想象不出时采春为什么忽然消失不见。”闻拾来对此很肯定。实际,委托闻拾来寻找时采春的人正是常夏,而通过与常夏的谈话,闻拾来能感受到,比起想得知时采春的下落,更困扰常夏的,让常夏真正想要知道的,是关于时采春为什么忽然消失的原因。显然常夏百思不得其解,这表明,连勉强说得过去的可能性,常夏都没有办法想出来。
“常先生是最了解时采春的人,他认为时采春绝对不会因为父母忽然离世就自己远走高飞。”闻拾来说。
凌云霄若有所思收回原本停留在闻拾来脸上的视线。因为闻拾来的试探,之前他身体微微前倾,以戒备的姿态腾空坐在沙发椅上,此刻,放松下身体,他往后靠向椅背。
“你的观察力不错,的确,我和时采春的关系,在高三那年变得和高二不同了。”他忽然返回主题。
闻拾来注意到凌云霄的脸上透漏出一丝嘲弄意味的轻笑,谨慎保持沉默听对方接着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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