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硕没有来到阳台,但听声音,他应当就在离阳台不远处。
“这是你今晚抽的第三根烟。”
尹觉明叼着烟,火镰打亮的一瞬间,侧脸明堂漂亮。
树影后的人,隔着窗帘屋内的人,都被蛊惑了。
“你平时也这样抽?我说过多少次,对身体不好。”秦硕的声音已经听起来正常许多,应当是刚才的激动劲儿已经消除。
“我说了,你别管我。秦硕,你逾越太多了,明白吗?”声音还是轻的,但带上了点警告。
秦硕没有回答。
实际上,此刻他的大脑正被蒙蔽着。秦硕有这种感觉,不是一次两次了,甚至不是一天两天。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就好比今天在花圃中看到的尹觉明一样。
忽远忽近,好像是一股香气,迷雾一样的,闯入秦硕的鼻腔,又顷刻化成棉絮样的东西,塞满他的大脑。
秦硕知道,自己是被尹觉明的荷尔蒙所包围着。这该死的感觉,令人欲罢不能。
尹觉明就在阳台上,月光下。他侧着身,单手撑着栏杆,侧脸的线条优美,吸烟吐气时的姿态优雅,隔着窗帘朦胧的轮廓,有种特殊的美感。
神圣,又令人想要亵渎。
具有致命吸引力,又令人大脑发出危险逃离的信号。
有那么一瞬间,秦硕想要掀开窗帘,不管不顾,抛开这么些年来内心的挣扎,正如抛开那些他不愿相信的一些猜想,将尹觉明按在那里,做一切他想做的事情。让那双唇再说不出刻薄的话来,让那双眼再无法平静从容,让那唇角若有若无的笑容无法再那么——
一阵风吹来,窗帘鼓动,尹觉明投射的影子随着窗帘鼓动,好似惑人鬼魅。
秦硕如梦初醒,不敢相信刚才自己是受到什么蛊惑。
那股香气,属于尹觉明的荷尔蒙的气味又飘来了。
但秦硕始终没有勇气,哪怕上前一步扯开那窗帘。尽管心中一千一万个声音呐喊:扯开这窗帘,扯开这层阻碍,他就是你的。
但他始终没有迈出一步。相反的,他为这已持续多年的,隐隐约约朦胧的预感而变得恐慌。
几步之遥外的尹觉明,当然不知道这些。
他很缓慢地抽完一根烟,在灭烟时不经意侧过头。忽然间,他的目光就被地上的什么东西所捕捉了。
他顺着那黑影往上看,便看到层层树影之后的张弛。
尹觉明飞快地看了一眼窗外,随即冲张弛做了个口型:你胆子太大了。
今天要站在这儿的不是他,是别人,一准得被吓个半死,顺便把张弛当变态给逮到公安局去。
张弛躲在树影后,这时候被发现了,反倒没有丝毫慌张。比起刚才,他已经平静下来许多。
然后尹觉明就看到,躲在树影后的那个人,甚至嚣张地冲他笑了一下。
——你自己看着办。张弛以口型回复他。
“秦硕。”尹觉明还看着树影的方向,“你出去一下。”
屋内,秦硕的某种窥伺和臆想也忽然被打断。
“怎么了呢?”他一边答着,一边想往阳台上走。
“别过来。”尹觉明的声音依旧听起来四平八稳,甚至连表情都没变化。尹觉明捏着打火机,戳着秦硕的胸口,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将他往门外抵,“我突然想到一段很妙的对话,我不能让它跑了。你出去,就现在。”
说完这最后一个字,秦硕刚好被尹觉明抵到门外的位置。
张弛听到卧室门关上的声音。
半晌,他听到尹觉明带着点笑的声音:“罗密欧,今夜你为谁而来?”
第十二章
张弛从树影之后钻出来,他发誓,他此后的人生中,再也没有一刻像今夜这样,身体好像充满力量,心也好像变得更温热,潮湿与勇敢。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浪漫的人,但从踏入尹觉明的世界开始,自己好像就被某种情结牵引着。又好像不是。
一个人在阳台,一个人在屋内,中间那层纱帘,自始至终没有被掀开。
两人之间隔着一层窗帘,有什么东西正在膨胀鼓动。
这情景何其相似,是重现,就在不久的刚才上演过,也在之前的那个月夜上演过。那个月夜,一切的开端……
但是这一次,张弛看着忽远忽近,站在窗帘中的人,忽然上前一大步,猛地扯开那层窗帘!
这道两次都没有被人掀开的窗帘,就在这一瞬间被张弛彻底扯开了。
尹觉明好似个被拆开的礼物,又好似他才是那个拆礼物的人。脸上有一瞬间的惊讶,茫然,怔忪,但又立刻被一种复杂的神色取而代之。
张弛几乎在瞬间冲进屋,蹲下身猛地抱起尹觉明。感觉身上的人慌乱中搂住他的脖子,随即三两步靠近床边,二人一起摔在了竹席上。
凉席上有清香的竹子味,混合着淡淡的花露水,橘子气息——那是尹觉明身上的味道,冰冰凉凉。
尹觉明刚喘上一口气,将脑袋从张弛怀中钻出来,就被人捏住了鼻子。
他本能地张开嘴,张弛就像一只饥饿许久的狼,低头咬住他的唇。
尹觉明双眼微微睁大,瞳仁的光动了动。
对方显然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更不像以前隔靴搔痒式的调情,而是吻得几乎有些粗暴直白。他的唇抿着他的,缓慢而煽情,手掌带着些强硬的力度,插入他的发丝间,扣着他的头,迫使他与自己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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