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初三一路畅行无阻地来到了崔东东的办公室门前——就设在夏六一先前的办公室隔壁,她没去鸠占鹊巢,而是在隔壁给自己腾了一间。两个小头目冲门口保镖点了点头,其中一个伸手敲敲门。
“大姐头!我阿强!”
“进来。”
两个小头目推门而入,何初三也十分自然地跟着进去了。崔东东正在桌前看一沓材料,漫不经心一抬头,惊一大跳,“你怎么来了?!”
“我?我跟强哥一起啊。”另一个小头目赶紧道。
“我说你们俩后面那个!”崔东东手一指,“怎么连个通报都没有?难道你们俩认识他?”
两个小头目惊愕地瞪向何初三。何初三又微微一笑。二人被笑得恼羞成怒,抹起袖子一左一右揪住了他。“你谁啊小子!”“混到这儿来想干什么!”
“停停停!”崔东东赶紧喝止,“把你俩那爪子拿开!不要命了你们?赶紧滚出去!”
三两下将两个有眼不识大嫂的蠢货赶了出去,崔东东示意何初三在沙发上坐下,扔了根雪茄给他。
“我不抽烟,东东姐。”
“红酒喝不?”
“不用了,谢谢东东姐。”
“又不抽烟又不喝酒,你来这儿干什么?招人烦?”
何初三笑了,将随身带的公文包摆在她案头,从中拿出一沓资料,“东东姐还记得年初时在我这里投资的项目吗?这是这半年的报表。”
崔东东接过来翻了一翻,神色惊讶起来。
“两个季度就80%收益?这根本没可能!你怎么做到的?”
“今年这个领域有大量热钱进入,增长快,是东东姐福运好。不过,要是东东姐想继续合作下去的话,我想跟你谈个条件。”
崔东东呵呵一乐,两臂一盘,向后靠在了老板椅上,“就知道你当初来找我的时候藏了鬼心眼。说吧,小狐狸仔。”
何初三垂下眼去微微一笑,再抬起头时,目光恳切,“东东姐,我想做你们新公司的总经理。”
“啊?”崔东东莫名其妙,“什么新公司?”
“我想将这间你为了投资项目而成立的皮包公司,发展成一间与骁骑堂其他产业完全独立的投资管理公司。我来全权经营,股份我们二八开,你们只管投入创始资金,然后坐等收钱。此外,我还想担任你们总公司的外聘投资顾问,你们与我签署合作协议,骁骑堂旗下任何合法生意,都由我提供咨询策划服务。我和我背后的数据团队服务过多家大型上市企业,你大可以放心。”
崔东东审视地看着他,将雪茄烟含在嘴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思索。她猜出夏六一家里这只扑街仔揣了什么心思——拐弯抹角地想出手帮骁骑堂转型。这样的一厢情愿和自作主张令她本能地起了拒绝之意,然而何初三这个捞财童子能够带来的利润却又是实打实的,报表上闪闪发光的那可都是钱。兄弟们成天打打杀杀、刀口上舔血,不都为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若是有钱不挣,她这个大掌柜的脑子被门夹过吗?
“这事六一知道吗?”
“他知道那么多干什么?”这扑街仔居然振振有词地道,“钱的事难道不是东东姐你最懂?”
崔大掌柜,崔副堂主,马屁被他拍中了十环。然而不着痕迹地在心里轻笑了一声,她知道何初三想以利益吊着她、背着夏六一搞些名堂,她岂是那么容易就被何初三拿捏在手里?
“小三子,你有条件,我也有条件。”
“东东姐请说。”
“帮会规矩,不入会,不得担任要职。你如果要来做总经理,必须拜堂入会——来当个古惑仔。”
何初三垂下眼去思索了一会儿,再抬眼时,目光仍是恳切,“好。”
正在家中眯缝着眼、哼着小曲儿剪窗花的何家阿爸,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抬起头来看向阴云密布的窗外,窗户来回摇摆着啪嗒作响。
起风了,天将落雨,而云层被风撕扯向天边,浑然不知自己的命运终将归于何地。
……
酒吧地处骆克道,是街角的一处僻静小店,常来此处的只有熟客。老板刚刚移民去了澳洲,将店面转给了自己的侄子。新老板仍保留着之前的装潢与调酒师,连小舞台上黑人乐手缓缓吹起的萨克斯曲,也都还跟当年一样。
傍晚时分绵绵的细雨,并没有打扰前来饮酒的人们的雅兴。男男女女坐在窗边,观雨闲聊,一派悠闲自在。
吧台上方的照片墙上,贴了不少新老顾客贴在那里的照片、手写的明信片、恋人们签下的誓词。陆光明懒洋洋地靠在吧台前,转着酒杯发着呆,并未察觉到身后人的靠近。
“陆Sir。”谢家华在他身后道。
陆光明回过头来,眯起眼睛绽出笑容,“谢Sir,等了你一个钟头,还以为你不来了。”
谢家华抱着外套,衬衫纽扣系得一丝不苟,被细雨淋湿了肩头。他刚从警局结束加班,步行而来。淡漠地盯着陆光明,他并没有坐下的意思,“什么事,说吧。”
陆光明给他拉开凳子,叫了两杯啤酒,“急什么?夏六一坐监有我的功劳吧?谢Sir请我喝杯酒,表达表达谢意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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