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你怎么又这么说?我说过,要是没有你,我现在就活不下来了,是你救了我。”
“不,是我的错,”秦皓眼底浮上内疚和后悔,“你还小,需要人照顾,可我却……要是这次我从泰国回来以后,多陪着你,早点发现你生病,我就不会再答应他们做事了。”
“阿哥,”小桥攥住了他的衣角,坚定地看着他,“我已经读中学了,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你在做很重要的事,别人说你什么我都不信,我相信你。可是我也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你也要相信我。”
秦皓沉默地再次抬起手来,想碰她的脸,最后还是抚上了她的发顶,轻轻抚了两下,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肩上。
这两兄妹毕竟只是同父异母,且初见时都已经是大孩子了,一直没有什么亲昵接触。陡然间被秦皓这样一拉,差点直接冲进了他怀里,小桥一时红了脸,不明白她这性格冷淡的大哥为什么突然转性。然而秦皓此时却飞快地将一张纸条塞进了她手里,随即轻轻推开她,结束了这个短暂的拥抱。
“这个号码记在脑子里,撕掉冲进厕所。”秦皓低声道,“平时对金嫂留几分心,不要全信她。要是很久没有我的消息,或者察觉到不对劲,打给这个人。”
……
几日之后,小马带着秦皓,上总部向大佬例行汇报工作。大佬对他们新兄弟间和平共处、相处融洽的现状很是欣慰。谈话进行到一半,小马出去接了个电话,接完急匆匆跑了回来,皱巴着脸十分蛋疼,凑过来跟夏六一耳语,“大佬,泰国那边又派了新的杀手过来,被玉观音杀了,尸体现在就躺在我屋里。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夏六一也皱起眉头,嘱咐他道,“告诉她,骁骑堂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她干爹要是打电话找我要人,我没有不交给他的道理。她要想继续在这里混下去,也得拿出像样的理由给我。”
小马匆匆而去,临行时犹豫了一下,想把秦皓拐走回去处理凶杀现场——脏活、累活、苦活,既然是好兄弟,就要齐分享嘛!但是转念又一想,回忆起那天晚上秦皓闯入他家,玉观音看清秦皓的脸之后就跟馋猫见了小鲜鱼似的骚浪反应,心里一阵恶寒!当即把秦皓扔下给大佬,自己走到外面去叫了两个心腹手下,急急忙忙地走了。
大佬继续听秦皓汇报工作,同时发现帮里其他两个资历深厚的小头目进来通报事务的时候,除了毕恭毕敬地叫大佬之外,都还额外对秦皓点头示意了一下。
夏大佬心中疑惑,等那两人上前来跟他耳语完了、又得了指示、撤走之后,才对秦皓半开玩笑地道,“你这小子成天臭着个脸,不吭不声的,什么时候人缘这么好了?”
秦皓回道,“我跟他们没有接触过。不过弟兄们都在传,说我跟青龙大佬长得像。”
他说话一向是这个模式,直白得令人猝不及防。夏六一半天都没有再说话,许久之后,才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你跟他一点都不像。”
“青龙大佬是什么样的人?”秦皓目光坦然地看向夏六一问。
夏六一又是半天都没有说话。
他到此时,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思索起秦皓与青龙的不同来,才突然发现这个冒牌货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质——除了脸长得像青龙,竟然没有其他一处能令他联想到青龙。
这个小子年轻而无畏,聪明但稍显稚嫩,孤独而冷僻;接受过谁的恩惠,便倾力相报,但一报还一报,并不愿意与他人建立起更多联系;据小马调查他其实与他同父异母的妹妹相处时间不长,感情并不亲厚,他却甘愿为她上生死擂台;小马说这小子没有朋友,对手下马仔公平仗义但并不亲密,独居,不常出入烟花之地,没有固定来往的女人。
这种孤独离群、将自己隔绝在他人之外的气质,不像青龙,像是二十岁时的他自己。
像是当年亲手促成了青龙与小满的婚姻的他自己;像是不顾青龙和小满的挽留,以“我长大了,想要个人空间”为由,主动搬离了居住十年、留下无数回忆的别墅,一个人住在遥远偏僻的村屋的他自己;像是甘愿付出生命去守护那两人的幸福、但不敢再与他们多作靠近的他自己;像是从不希冀他人的亲近与温暖,在深夜里一次又一次以自残的方式终结欲望、直至冷心薄情的他自己……
夏六一垂着眼想了许久,最终语气平淡地另起了话题,“你妹妹怎么样了?”
秦皓便知道他不想再谈之前的话题,回道,“手术很成功,恢复得很好。”
夏六一四下摸索,从裤兜里摸出了一支棒棒糖,撕了壳塞进嘴里,又继续问,“她只是你半道上捡来的妹妹,为什么愿意为了她上擂台?”
秦皓依旧目光坦然地看着他,“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夏六一尝到了舌尖苦涩的甜意,唇齿间一阵酸楚。是啊,小满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为了小满,他什么都愿意去做,哪怕是将青龙推向她,自己从此转身离开。可小满和青龙最后却那样惨死……一切都是因为他做错了吗?
没等夏大佬将这复杂的苦涩细细品尝,走廊外头突然响起一连串兴奋又八卦的女声,“在哪儿?在哪儿呀?那个新来的小子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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