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六一眼珠子动了一动,露出了惊疑的神色。但何初三丝毫没有跟他多说话的意思,转身离开了。
……
两日之后,骁骑堂大小头目齐聚在总公司会议室,围着长桌坐成一圈,煞有介事地开起了社团大会,不,“股东大会”。
所谓股东,其实在场众人统统只有自己所管理的分公司的部分代持股,并且被限定只分红利,不享权力。若要按法律规定来说,在场谁都没有话事权。若要按江湖规矩来说,在场的情况则就更加复杂了——
夏六一执掌骁骑堂近四年,座下有两员大将:崔东东和马如龙;再往下是被称为“四方神兽”的四个中层干部:虎头、乌鸡、大蟹、蛇妹;再往下则是十余个小头目。众人按资排辈,论功行赏,这样的分配原本还算尊卑有序、秩序井然,但自打何初三和秦皓入帮,一切就有些乱了套。秦皓凭借着数度救助大佬的大功一跃而至与“四方神兽”平级的位置;而何初三以顾问的身份横空出现,不仅不受任何人管制,甚至可以监管其余大小头目,隐隐竟超越了马如龙,到了能跟夏六一与崔东东同级话事的地步。
现在骁骑堂的红棍与副堂主接连去世,大佬失踪,新上任的红棍秦皓是卧底。长桌边还剩下的只有四个中层干部,他们身后站了十余个小头目——有资格入室但没资格上桌;而他们的对面,孤零零地坐着何初三,身后站着Kevin。
两军对立的形势一览无遗。
虎头,作为对何初三改革之举的一贯反对者,率先兴师问罪,“何顾问,现在大佬不知道去哪儿了!东东姐也没了!帮里乱成一团!你在这个时候霸着公司的印章不放,想干什么?!”
“大佬只是出去避避风头,随时可能回来。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为防有人有心作乱,何顾问替他暂时保管印章,有什么不对?”Kevin道。
“喝哟!”虎头眼睛盯着何初三,大叫道,“谁放进来的野狗呜呜嗷嗷地乱叫?主人家没长嘴?”
Kevin铁青着脸上前一步,被何初三抬手轻拦。
何初三开了口,平和道,“虎哥、在座的诸位,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也不用兜圈子了。公司的印章是在我手里,但我不会交出来……”
他话未说完,在场顿时闹成一团,质疑喝问、污言秽语哄堂而起!虎头拍桌起身破口大骂,大有越过桌面向何初三动手的架势!
何初三视若无睹,从Kevin手里接过了两块棉花,堵住耳朵,然后伸手拨开了桌面的话筒开关——刺耳欲聋的电流啸叫声登时响起!
“吱嘎——!噶——!”
众大汉龇牙咧嘴地捂住了耳朵,一阵的天旋地转。
何初三按停了开关,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狼狈不堪的虎头。
“他妈的,你……”虎头又欲破口大骂。何初三手往开关边一伸。
“停停停!”虎头捂着耳朵赶紧叫道,“你别乱来!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一旁捂着耳朵看热闹的蛇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被虎头恼羞成怒地瞪了一眼。
虎头悻悻然重新坐了回去,铁青着脸道,“何顾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何初三摘下了耳朵里的棉花,“不想干什么。大佬离开的时间里,大家一切照旧,公司照常运行。”
“谁话事?弟兄们出了问题找谁?”
“我。”
众人面面相觑。虎头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大佬不在,你是代堂主?”
“对。”
虎头还没发话,虎头身后一个小头目率先怒道,“你凭什么当代堂主?!你进帮才一年不到,论资排辈你算个屁!”
何初三伸手向桌边,众人下意识又捂着耳朵往后退,结果他摸走了话筒开关旁的烟盒,抽出一支又粗又大架势十足的雪茄烟。Kevin上前一步,为他点烟。
何初三为了这一刻的架势,昨晚跟Kevin一起对着镜子练习了大半宿,废了整两盒雪茄烟,才终于克服了呛咳和点不着火的尴尬,练出了此刻优雅气派的抽烟姿势。
他将雪茄从嘴边拿下来看了一看火头,叼回嘴里深深吸吐了一轮,故作惬意地品了一品余香,这才慢条斯理地道,“我是东东姐的门生,她师承青龙大佬。虎哥师承小马哥,小马哥师承夏大佬,夏大佬师承青龙大佬。照这位兄弟的意思,论资排辈虎哥比我小一辈,怕是跟你一样没资格上桌说话?”
小头目瞪着眼睛“你你你”了半天,被虎头瞪回去老实贴墙站了。
“就算你有资格,”虎头道,“你根本不懂江湖规矩!你从来没做过揸FIT人!怎么指挥大家?怎么当代堂主?”
“帮会改革之事一向是我在管理监督,总公司当下各项业务的运作一向是我辅佐大佬和东东姐进行,除了我还有谁敢说自己有能力操持整个帮会的运作?虎哥,难道你行?”
虎头冷蔑地嘁了一声,“何顾问,你真以为大佬什么都让你知道?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哦?”何初三作出一副好奇之至的模样,“不然虎哥现在就说说还有哪些我不知道的?”
“你……”虎头一肚子话憋在嘴里,现在这等多事之秋,他自然不敢将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提到台面上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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