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不是“探长”的谢交警怒火高涨,猛地一锤车窗,咆哮道,“身份证拿出来!现在怀疑你涉嫌藏毒及携带枪械,下车接受检查,后车盖打开!”
正这个时候,之前那辆尾号六一的轿车也追了上来,副驾驶座下来一个人,肃声道,“住手。”
谢家宝回头,“阿华哥?!”
来人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他急忙挺直身敬了个礼,重新大声道,“Sir!”
来人三十几岁年纪,着一身硬挺西装,身材瘦削,面部轮廓也好似刀削过一般坚硬,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没有神情,双眼黑得深不见底,整个人像一块毫无生气的铁片。
“前面那辆车是自己人,”他对谢家宝低语吩咐道,又走上前来跟夏六一招呼,“夏先生。”
夏六一取下烟,难得地以正眼打量了他。
“初次见面,夏先生果然身手不凡,”他道,“我是O记高级督察谢家华。”【注1】
夏六一弹了弹烟灰,乐道,“又姓谢,警局是不是你们谢家开的?大过年的,谢Sir这个见面礼真是有心。你跟兄弟们这么晚不在家过年,反而要出来护送我,夏某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我给大家包几个红包,吃顿夜宵喝点酒,早点回家洗洗睡觉。”
“红包就不用了,”谢家华道,“夏先生新的一年少做一些杀人放火的事情,兄弟们也好睡得安心一些。”
夏六一笑了一笑,“夏某一向是守法市民,不劳谢Sir费心。”
谢家华也笑了一笑,冷硬的脸上像化开了一阵春风,然而春风稍纵即逝,他不带任何表情地直起身,冲谢家宝一挥手,“走。”
谢家宝跟在他后面,急道,“可是表哥,他……”
谢家华往他肩上拍了拍,不动声色地狠力按了按,低声道,“现在还动不了他,慢慢来。”
谢家宝委屈而愤怒地跨上摩托车,一行人呜啦呜啦离开现场。夏六一留在原地,刚抽了几口烟,收到风声的骁骑堂人马赶来护驾。
四辆面包车嗖嗖地停在夏六一的车周围,“红棍”大疤头拎着砍刀从车上跳下来,急吼吼地,“大佬!没事吧?”
“他妈的哪路货色不开眼,敢跟我们大佬飙车!”他一边骂一边四下张望,一身筋肉,满面狰狞。
小马是缺了点儿胆子,这小子是缺了点儿脑子,夏六一这时候心绪烦扰,看到他就头疼,一巴掌就把他拍开了,“滚回去睡觉!”
他重新发动车辆,不经意间往副驾驶座上一望,何初三那壶汤早在追车途中翻倒,淅淅沥沥淌满了整个座椅。
……
夏大佬这个春节,前半段过得紧张又谨慎,后半段过得刺激又烦躁,简直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痛快”。大疤头跟他的时间不长,不懂得如何揣摩大佬心意,只会蛮牛一般地跟在他后面。夏六一挑不出他错处,也找不出乐子,憋了一肚子闷气。好不容易熬到大年初三,小马从广州回来,大佬这才是找到了发泄点。
夏六一关上办公室门,劈头盖脸地把小马一通臭骂,让你和崔东东找那些在老子地盘生事的人,人没找到,倒把O记给老子招了过来,大过年的找老子晦气!马上给我去查,那姓谢的是什么来头,摆这么一副正人君子的脸色给谁看,每年收贡是想收多少!
小马过年吃胖了一整圈,捂着脑袋支支吾吾,末了狗血淋头地从办公室里出来,对着迎上来的小弟踹了一脚,“妈的!肯定是姓何的臭小子惹了大佬生气!”
小马摩拳擦掌,计划着总有一天将姓何的小子抽筋扒皮,报仇雪恨。而姓何的小子对此毫不知情,度过了一个安心而愉快的春节,并且小日子越过越往上,三月份他升了第一次职——从培训生转为正式专员——随后动用了一小点内部关系,将他的“女朋友”小荷,介绍入公司,做了一名前台服务员。
他和小荷的感情渐入佳境,夏六一这边也懒得派人跟踪——主要是听汇报听得心情烦躁,老是那小子做了个什么菜给小荷,小荷织了件什么毛衣给那小子……送来送去也不嫌腻得慌!
夏六一暂时没有心思去管何初三的闲事,因为他终于摸清楚了谢家华的身份:谢家宝的堂哥,高级督察,现年三十一岁,警务副处长的儿子,出生于警察世家,十八岁就入职O记。
据说他刚入职的时候,只是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自从有个关系密切的好兄弟入了廉政公署、在调查取证途中被人关在冷冻厂活活冻死之后,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不扫平污吏刁民,绝不罢休,为了匡扶正义,而呕心沥血,数年来参与破获了多起大案,破格提为高级督察。
总而言之,这位是真正的高岭之花,背景硬,文化高,经验丰富,还雷打不动——不管是糖衣炮弹还是铁衣炮弹,统统没放在眼里。传说谢家华随身带着他那兄弟的灵牌,是真正的死者保佑,数年来遭遇的警告、威胁、偷袭、暗杀、明杀不下二十次,毫发无损。三年前最严重的一次公寓炸弹袭击,只炸伤了他家的菲佣。此事惊动了他那副处长阿爸,将他强行送出国深造。他在美国攻读犯罪心理学硕士学位,于去年八月学成归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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