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条件有限,像去公司开全天长会议这种行为也绝对不能再次发生了,这种会议需要耗费的生理和精神强度都太大,对病人十分危险。别的东西再重要,也比不上命重要吧?!”
宁卿卿低眉顺眼,连声点头称是。
大夫重重哼了一声,平复又涌上来的怒意,没好气地补充:“要是想稳妥一点,就去办个入院手续,在医院里再观察两天,再做个胃镜观察下有没有出血点。我再重申一遍,术后创口都没完全好利索就引发强痉挛,真的可能出问题的!”
“嗯,好的大夫,我都记下了,麻烦你了。”宁卿卿羞涩地笑了笑,又一一谢过了。
南宫炎的情况稳定下来,一堆医护人员也没必要都围在这里了,主治大夫跟宁卿卿点了下头,就边拽下手套口罩边快步离开,一副不想再在这地方多呆一秒的样子。
“等等!我好像自始至终也没答应要住院吧?”南宫炎一声断喝,压抑的怒气在眼底翻搅,又携着无边的恶意,同时化作唇边冷冷弯起的弧度,“还是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没长耳朵吗?”
主治医生猛地停住脚步,富态和气的圆脸彻底阴下来,怒极反笑:“好啊,那您快点走,我们这里庙小,实在容不下您这样的!再说像您这个阶层的人士,不是都有任打任骂的家庭医生吗?你有事去找他们,不要再来找我!”
老大夫的胸口剧烈起伏,简直想把眼前毫不配合又出言不逊的病人活吃了,愤怒从眼底流出,铺天盖地向南宫炎砸下来。在场的其他医护也都被南宫炎兜头骂了进去,所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真是谢谢您了,我也麻烦不起您这种限制患者人身自由、无视病人个人意愿的大夫。”
南宫炎在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中慢悠悠地说,丝毫没有作为众矢之的的自觉,撩开被子就往床下迈,突然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
他实在高估了自己身体恢复的能力,疼痛虽然暂且蛰伏下去,但早已透支了南宫炎的体力,让他浑身的肌肉都颤抖无力。
南宫炎手扶在置物柜上,心中难堪又羞愤,不得不抬起头向宁卿卿丢过去一个生硬的求助:“你过来,我们走!”
娇小纤弱的女人不但无动于衷,对他理都不理,反倒跟主治医师迭声道歉,一面保证:“我会尽快去办理入院手续的。这里您先不用管了。”
“在患者能够控制住自身情绪之前,我也不想管了。”老大夫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几息之内,医护人员就都避之不及地走了个干净。病房重新恢复空旷寂静,只剩下宁卿卿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地当中。
南宫炎撑在置物柜上的手已经指节泛白,而整条手臂都在颤抖,几乎快要支持不住身体的重量,暂时也顾不上跟宁卿卿算账,咬着牙哑声命令:“过来!”
这回,宁卿卿才算听了一次话,老老实实地过来把南宫炎搀扶到床上,果不其然摸了满手的冷汗。
不过是几个动作,南宫炎的胃就又开始兴风作浪,身上的冷汗还没消,就又出了一层又一层,他咬牙忍痛,一边在心里烦躁地痛骂:这种黑心医院,八成连解挛针都是假的。
两人皆是无言,一个是正被疼痛折磨无暇开口,而另一个思绪万千不知从何说起。好半天,南宫炎才从这次胃里的折腾中缓过来。
抖着手在汗涔涔的额头上抹了一把,南宫炎白着嘴唇偏过头去:“走吧。”
“走?”娇小的女人语气莫名,“去哪?”
“当然是回公司。”南宫炎不耐烦,胃里的冷痛一抽一抽的,多说一个字都是负累,宁卿卿却不让他省心,低头坐在床边动也不动。
南宫炎心中烦躁,攒起力气正要开口催促,宁卿卿却突然腾地站起身来。
“回公司?你还想着回公司呢?”
她站得笔直,眼里不知何时攒的全是泪,盈在眼眶里倔强地不肯掉落,水雾后,盛着灼灼燃烧的愤怒火焰。
“回公司干什么?再晕倒一回?再上一次急救车?让媒体上的大新闻不是我们公司又推行了什么新产品,而是公司总裁的讣告?”
“——南宫炎,你还要不要命了?!”
娇小纤弱的女人胸口起伏,全身颤抖,看上去似乎站都快要站不住了,控诉的声音却越来越大,成了带着哽咽的怒吼。
恐慌和委屈在心底汇聚累积了太久,早已凝成一汪沸腾的热油,此刻被火一点,终于烧成了滚烫的岩浆,顺着火山口剧烈地爆发出来。
睫毛轻轻垂落,眼中酝酿已久的泪珠大滴大滴滚落下来,凌空砸在南宫炎冰凉的手背上。
南宫炎微微瑟缩,心房仿佛被这滴眼泪狠狠烫了一下,原本因为宁卿卿的口不择言而涌到嘴边的怒斥哽了一下,又顺着舌尖默默吞了下去。
只是冷下声音微微刺了一句:“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用你多管闲事的操心!”
第65章 不用担心
“你自己清楚?”宁卿卿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不信任,南宫炎惊讶地发现,向来羞怯软和、毫无棱角的女人唇角扬起,竟然勾起嘲讽的弧度。
“所以说,在会议室里晕倒是你自己策划的了?”
看着南宫炎瞬间黑下去的脸色,宁卿卿心中莫名涌起类似报复的快感,乘胜追击:“引起全公司的骚动也是你自己故意的了?还有这医院的闹剧也是你有意为之?”
“够了!”痛脚被逐一踩了个遍,南宫炎终于恼羞成怒地打断了耳边的喋喋不休:“宁小姐,从你进病房你就三番两次跟我作对,我还没跟你算账,但不要把我的放纵当成你得寸进尺的理由。”
宁卿卿顺从地噤声,但却没有半分认错妥协的意思,精致小巧的下巴依旧高高仰着。
天色渐晚,傍晚的夕阳洒在宁卿卿略微苍白的脸颊上,映出她通红的眼圈和满脸的泪痕,看上去倔强又可怜。
想什么呢?南宫炎惊诧于自己的心理活动,连忙敛下心思,冷声作结:“你记清楚,我的事情不容你置喙。既然你这样不顺从,我就自己走了。”
说罢便又要起身。然而奇怪得很,明明靠在床上时疼痛已经缓和了许多的胃,只要一动弹,所有的冷痛就像得到号令似的一起发动,像冰渣一样在他的胃里翻搅。
南宫炎“嘶”了口气,尽量不动声色地站起来,使劲咬住牙关,准备迈向病房的出口。
步子还没迈出去,一只柔软的手就轻轻扶在腰,温热的身体略带紧张的虚拢上来。怀抱里,宁卿卿轻轻叹息了一声,“南宫炎,你固执了。”
南宫炎微愣,想要随手推开宁卿卿,想要挑起眉头开口讥讽她投怀送抱不知廉耻,却在怀中的温度和随之扑面而来的秀发幽香中莫名恍惚,随着女人轻柔的力道,重新坐回到床上。
宁卿卿已经不哭了,脸上的泪痕慢慢干了,泪水冲开了脸颊上涂抹上去的红润,露出苍白的底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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