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楚凤河留在外面,谁也不敢保证他会出什么事,无奈之下,柳川把凤河弄进了七里庄看守所。
他在公安局多年,和看守所的几个领导都熟悉,凤河在里面不会遭什么罪。
可凡事都有意外。
参与集资的人里,有几个在荣泽颇有点头脸,他们因为手里的钱来路说不太清楚,所以都是通过亲戚或朋友交的钱,这些人集资的数额都比较大,最多的一个是五十万,出现目前的情况,这些人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今天中午,有人给看守所的所长打了个电话,说他有几个朋友想见见楚凤河,问一些胡永顺的情况。
打电话的是上级主管部门的领导,来的四个男女看上去也都正常,甚至说话还很客气有礼,看守所的所长不疑有他,就通知楚凤河有人探视。
小地方的看守所,没有电影电视上演的那么现代化,隔着防弹玻璃打电话之类的统统没有,就是在一间屋子里见面对面的交谈。
楚小河正好今天也去探望凤河,比那几个人晚七八分钟,他进去的时候,凤河抱头蜷缩在地上,正被几个人疯狂地拳打脚踢,看守所的干警都拉不住。
楚小河想用身体护住凤河却不能成功之后,咬了一个人的大腿,然后抡起了探视室的椅子……
凤河任人打骂,死都不还手,但有两个人转向小河时,他也抡起了椅子……
……
柳凌说:“幺儿,我将回到家,之前搁县医院咧,凤河、跟那几个人伤得都不轻,我先照头给他们看病,后面哩事咋办,现在还不好说。
但三哥俺一起商量过了,那些钱不该凤河还,要是凤河真良心上过不去,咱就给凤河凑些钱,不过,就是凑出来了,现在也不能拿出来。”
柳侠问:“为啥?”
“为人心。”柳凌说,“幺儿,除非咱有八百万一下把这些钱全部还清,否则绝对不能乱动,如果还了任何一家,那以后的日子凤河就更没法过了。”
“为啥呀?”柳侠真不明白,不该是还一个心里就轻松一点,也少一个人闹事吗?
“幺儿,这事三两句话跟你解释不明白,你知咱三哥俺绝对不会不管凤河就妥了,中不中孩儿?”
柳侠讷讷地应道:“我知,可是,我就是担心,凤河哥现在咋弄啊?”
柳凌说,“集资是以金鑫公司哩名义进行的,金鑫公司的法人是胡永顺,所有收款凭证上盖的都是金鑫公司的章,凤河也能证明他把所有哩集资款都交给银行或胡永顺本人了,按正规法律程序走的话,凤河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所以你别恁操心。
我知你担心凤河跟小河,不过,你现在回来帮不上啥忙,郜局长这两天不是要带你一起见几个人嘛,你就安心跑你的项目,这样如果凤河真需要钱,你多揽几个工程,也能多帮他一点。”
柳侠不放心地问:“那小河咧?他将给我打电话时候话都说不成了。”
“将小军哥给小河带他那儿了,”柳凌说,“小河是听医生说凤河两根肋骨断了,一下崩溃了,从医院跑出来了,他老难受,老怕凤河再挨打,想借钱替凤河还账。”
柳侠说:“我现在想跟他说会儿话,咋跟他联系?”
“等黄昏吧,”柳凌说,“今儿黑我叫他来住咱家,他情绪不稳定,我怕他再出事,到时候你正好劝劝他。”
放下电话,柳侠半天没回过神:“八百多万啊,新庭哥,你说,这么多钱,胡永顺那杂种都弄哪儿去了?”
“在拉斯维加斯和澳门的赌场,八百万人民币连个水花都打不起来,”程新庭说,“包养外室据说也比较花钱。”
“我们那小地方不会有人赌那么大吧?至于包养的那个女人,”柳侠疑惑,“她每天都是不吃食物,直接吃金子吗?”
不等程新庭答话,柳侠突然跳了起来:“不行,我不能坐这儿瞎想,瞎想屁用都没有,我得赶紧行动起来,多找些项目挣钱。”
程新庭坐在那里,含笑看着柳侠急急慌慌地翻看电话本,找到个名片开始拨打电话。
柳侠第一个打的是章云卿的电话。
两个月前,柳侠在栖浪水库的时候,章云卿给柳侠打过一个电话,替他一个头一次接触房地产的朋友咨询测量和高层楼房地下桩基工程的价格行情,柳侠当时半开玩笑地说:“还问什么,到时候交给我干不得了,绝对的童叟无欺良心价。”
章云卿说他会替柳侠转达这个信息,不过,他朋友当时刚进展到准备竞拍一块地的阶段,现在那块地他朋友拿没拿到手都还不知道。
不过,柳侠他们做这行,信息必须要超前,否则等你看到那块地圈起来,钱早揣别人兜里了。
章云卿和彭文俊几个人在一起,听到打电话的是柳侠,彭文俊让章云卿先问他晚上有事没,没事的话一起去吃大排档。
柳侠说他不确定,如果到晚上八点没有其他事,就过去跟他们一起玩。
然后,他直接问章云卿那个朋友的地拍下来没有。
“原来说的那块没拍到,”章云卿说,“地段好,轮不上他,不过他在达县买了一块地,马上就说好了。”
“那帮忙介绍下呗,”柳侠说,“如果挣了钱,我天天请你吃大排档。”
“哎,云卿,问问他,那个老板是不是真是曾广同的儿子?”柳侠听见余光的声音。
“哎柳侠,”章云卿说,“问你个事儿啊,你上次给严校长的那个弥勒佛挂件,严校长说是在王府街那个叫‘玉生缘’的店里买的,她说你和那家店的老板是朋友,真的吗?”
“嗯——,认识,”柳侠说,“怎么了?”
他现在已经认识到曾广同的身价,所以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给他添麻烦。
“他是不是曾广同的儿子?”
“额——”柳侠试着做了个心理建设,可这种事上他还是撒不来谎,“是。”
“我操,”柳侠远远听见彭文俊的声音,然后和他说话的就成了彭文俊,“我说柳儿,你这可就不仗义了啊,哥哥们当初商量着想请个学术界的名人写校名和校训的时候,你可是就在边儿上看着呢,结果你天天就守着那么大个名人,都不肯给哥哥牵个线?”
“你们想找的是穆青啊,”柳侠非常无辜地说,“那个,那个,曾大伯他是个画家,字写的当然也不错,但……”
“别但了,”彭文俊说,“曾大伯,一听这关系就不一般,居然还跟我们说什么‘认识’。好了兄弟,哥哥这校名和校训就交给你了,钱什么的该怎么地怎么地,成了以后哥哥天天请你吃烤鸭。”
自己委托的事没着落,还又倒揽了一宗委托。
放下电话,柳侠憋屈的都不想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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