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陆庭修坐在客厅看电视,我收拾完碗筷,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陆庭修正在看球赛,对我的到来他连眼珠子都没转动一下。
我偷偷觑着他的表情,小声问:“你想不想吃点什么?饭后甜点和水果之类的……”
“不想。”陆庭修打断我的讨好:“我想看球赛,你上楼吧。”
他下了驱逐令,我即使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只好起身回楼上。
一关上房间门我眼泪就下来了。
被误会就算了,我现在还百口莫辩,陆庭修似乎认定了今天的事是我一手操作,为的就是能借用他的身份耀武扬威一场,偏偏做这一切的人是我母亲,她的立场等于我的立场,我连撇清的理由都没有。
我担惊受怕着,陆庭修会不会一怒之下跟我离婚?用行动来打我的脸,证明他对这件事到底有多不满。
第二天,我正在图书馆上班,母亲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沈疏影又惹事了。
和上次着急忙慌的语气不一样,这次她颇有点老神在在的意思,跟我说了这件事让我过去处理,她挂了电话。
第27章你要干什么
我镇定了一下心神,跟馆长打了声招呼,开车前往北城区。
回到家里我才知道,沈疏影又跟人打架了,这次是和街舞团的一个男孩子争风吃醋,因为一个女生大打出手,对方断了两根肋骨,沈疏影也没好到哪里去,我看到他的时候,他鼻青脸肿不说,右手的小拇指还包得跟粽子一样,母亲说他小拇指骨折了。
对方父母闹得家里鸡飞狗跳,带着一大群亲戚到我家门口堵着,要我们把沈疏影交出来。
沈疏影缩在家里跟个怂包一样连面都不敢露,母亲坐在老藤椅上,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许久,我开口打破沉默:“妈,这事儿我没法管。”
母亲抬头看着我:“难道你真的要把疏影交出去?这群人闹得这么凶,疏影出去不得被他们打死?”
“那也是他活该!”我冷冷的看了沈疏影一眼:“三天两头打架,老是让我们替他收拾善后,养成习惯了他迟早会闹出人命,现在不给他一点苦头吃吃,以后真闹出人命了怎么办?”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还有庭修在吗,陆书记的儿子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
“小事?”我差点气笑了:“妈,你为什么会认为这是小事?陆书记是陆书记,陆庭修是陆庭修,我是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他是陆庭修的小舅子,就算是陆庭修本人,要是闹出人命也照样得去坐牢!”
母亲突然抽泣起来:“你现在这是不管疏影了?他可是你弟弟啊!”
“从小到大我管过他多少回了!”我眼圈也红了:“回回闯祸都要我去收拾,我为他挨的耳光还少吗!妈,疏影是你儿子,我就不是你女儿?”
“女儿算什么东西!”沈疏影突然梗着脖子说:“嫁出去了就是泼出去的水,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有半点向着这个家的心吗?”
我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所有的委屈顿时被悉数放大,我拉出放在角落里的木棍,一棍子狠狠抽在沈疏影小腿上,他顿时跌坐在地上,疼得脸都扭曲了。
这一下我是下足了力气的,母亲尖叫着扑过来:“疏词,你是要打死你弟弟吗?”
我眼泪涌了出来:“打死他算了,整天只会闯祸,养他还不如养条狗!”
母亲一愣,抬手就是一耳光甩在我脸上:“你有什么资格这么骂他!”
我一顿,脸颊上火辣辣的疼,我不敢置信的看着母亲,我长这么大,她第一次打我。
打完那一耳光,母亲有点不敢看我的眼睛,她转身搂着沈疏影:“他到底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我眼泪成串的掉下来,手里的棍子应声落地,这一刻,我连心尖都是凉的。
屋里闹得鸡飞狗跳,外面围堵着要我们交出沈疏影的人也战火燎原,那些人见我们那么久都不现身给说法,开始进院子,试探性的敲窗户撬门。
母亲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要出去解决的意思,她只能起身,拿出手机给陆庭修打电话。
我一看她的举动,立刻冲过去拍开她手里的手机:“妈!你是不是想逼着我去死!”
母亲被我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呆了,手机脱手飞了出去,她半天没敢去捡。
我破罐子破摔的大吼起来:“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物品吗?昨天你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我有多丢脸你知道吗!陆家是什么家庭,陆庭修是什么人,你女儿又是什么货色你不知道吗!我是二手货!别人眼里的破鞋!陆庭修凭什么毫无条件的对我付出,还要容忍你把他当成虚荣的资本!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你知不知道!!”
我从来没对母亲这么歇斯底里过,她看着我的眼神惊疑不定,试图安抚我:“疏词,我……对不起,昨天是我太冲动了,我、我没想叫那么多人过来,我只是觉得之前你去借钱的时候太委屈,我想把面子给你扳回来……我没别的意思。”
我捂着耳朵拼命的摇头:“够了,够了!沈疏影这件事我不会再管,要打要骂让他们尽管动手!打死他是你的福气!”
说完我打开门,拨开人群冲了出去。
只是在冲出门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落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上,惊悚的发现打给陆庭修的电话一直处于通话状态。
一口气冲出巷子,我开了车就走。
一边流泪一边开车,我知道这样很危险,可情绪催化了我的胆量,此时此刻我只想离开这里!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看见路就直走,期间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可我连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这个时候我谁都不想理会。
车油很快就耗尽了,车在一处市中心公园抛了锚,我连车钥匙都没拔就下了车,踉踉跄跄的进了公园。
我要找个人少的地方好好消化一下这些情绪。
公园里有个人工湖,四周树木环绕,我在湖边盘腿坐下,看着湖面上不时冒出个头来讨食的鲤鱼发呆。
人在消极的情况下就会变得极度悲观,我冷静的回顾了一下自己过去的二十五年,发现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笑话。
我学习优秀,工作出色,人际关系也还不错,可这一切抵挡不住贫穷这个原罪。
因为穷,上大学的钱是贷款的,出来工作后工资大部分用来还贷款,因为穷,和余北寒结婚的时候我连提房子加名的勇气都没有,所以余北寒在离婚的时候才能那么干脆利落把我赶出来,因为穷,我处处受制于人,现在更是因为母亲的种种举动和陆庭修生出嫌隙,明明、明明我已经很努力的想要摆脱这一切了,可这顶帽子为什么跟影子一样,一刻不停的跟着我?
我只是想要有尊严的活着,而不是一直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不知哭了多久,我感觉眼泪都流干了,眼睛疼得跟针扎一样,我皱了皱眉,往湖边凑了凑,想借着湖面的倒影看看自己现在的鬼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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