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死。
这个念头刚浮上来,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沈疏影突然从背后扑上来把我扑倒在地上:“趴下!”
我摔了个昏天暗地,嘈杂里似乎有人进了门,紧接着耳边响起密集的扫射声,沈疏影拖着我就往旁边缩去。
我抬头,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陆振明和一众武装特警,特警对着陆庭修就是一阵扫射,陆庭修避闪不及,膝盖和肩膀都中了枪,却没出血,我仔细一看,枪是麻醉枪。
中了枪的陆庭修跟被人抽走了力气似的,浑身软绵绵的跪坐下来,倒在地上,陆振明一挥手,特警们立刻上前缴了他的枪,把他扶起来。
见我缩在角落里,陆振明皱眉呵斥道:“还不走!”
我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爬起来,帮沈疏影把受伤的小伙子扶到背上,转身就想走。
“沈疏词……”
我脚步一顿,下意识的扭头。
陆庭修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他眉头狠狠皱着,双眼猩红,脸上的肌肉扭曲到狰狞,憋足了力气才挤出一句话:“别走……”
我心脏一阵抽搐。
白朝辞拽了我一下:“小沈,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我再次扭头看了一眼陆庭修,狠心转身出门。
陆庭修那句微弱的“求你,别走……”被彻底淹没在匆忙慌乱的脚步声里。
出了小区,外面停着接应的车,我们匆匆上了车,兵分两路,沈疏影带受伤的小伙子去医院,他膝盖骨似乎碎了,如果不及时就医有可能落下残疾,白朝辞则带着我直奔机场。
一路上白朝辞把准备好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进我怀里:“等会儿到机场外面你先把衣服换了,这里有一部手机,老式的,只能发信息打电话,没有网络所以不用怕被追踪定位,我给你准备了一张身份证,做过手脚的,你到了机场买一张最近的票,去哪儿不要告诉我们,只管走,越远越好。”
我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白总……”
“别怕。”白朝辞拍拍我的肩膀:“这里还有一些钱,够你生活一段时间,改名换姓后记得好好生活,等风头过了再联系我们。”
我点点头,心里感激的同时又后怕:“那你们怎么办?陆庭修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陆振明已经介入这件事了,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胡来的,而且我也不是任人鱼肉的人,我留了后手,他要是敢对付我,我就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我惊恐的看着他:“白总,你……”
“放心好了,陆庭修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也许会刁难我,但绝对不会危及我的生命安全,你已经走了,他为难我没有任何意义,而且我准备回老家必一段时间,他总不至于追到我老家去,至于你弟弟,你放心好了,陆庭修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他到底是你弟弟。”
第88章宁城
被他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轻松不少,想起那个被陆庭修打伤的人,我忧心忡忡的问:“那个被打伤的男孩子……”
“是部队的,跟你弟关系很好,而且会开锁,就把他叫来了。”
我越发担心:“陆庭修不会借故把他轰出部队吧?”
“你觉得陆庭修是这样的人?”白朝辞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立刻不说话了。
陆庭修发起火来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心肠狠毒的人,至少不会牵连无辜,我自我安慰的想,他应该不会把火气蔓延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到了机场,我下车前白朝辞说:“你就不陪你进去了,目标太大,以后陆庭修要是查电子监控会发现的,你自己一路小心。”
我点点头:“白总,谢谢!”
白朝辞叹了口气,对我挥挥手:“走吧。”
我下车头也不回的进了机场。
进机场查了航班,发现最近的一班飞机是飞往千里之外的宁城,我毫不犹豫的买了票。
过安检时,应该是我身上不合身的衣服引起了安检人员的注意,他们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我没有问题后才放行,我心里吊着一口气,过了安检就快步往登机口走去。
直到飞机起飞,我悬在心头的那口气才松了下来,靠在椅背上,我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浮现陆庭修狰狞的模样,以及和他的表情完全不符的哀求:“求你,别走……”
晃了晃脑袋,我努力想要把这些情绪清除出脑海,现在都已经走了,还想这些事干嘛!
四个小时后,飞机在宁城降落。
宁城位于北部,和江城渐入秋色的凉爽天气不同,这边温度直逼七八度,一下飞机我就打了个哆嗦,翻了翻背包,找到一件长袖外套,我连忙把外套裹在身上,强忍住牙齿打颤的感觉快步往外面走去。
宁城不是一线城市,消费水平也相对较低,虽然知道现在离江城已经有几千公里远了,但我心里仍然不敢松懈,在机场待到天亮,我草草吃了早餐,在路边的服装店买了两身厚衣服,辗转大巴车去了在路上就规划好的一个小镇。
小镇距离机场足足有四五百公里,早上八点坐的车,颠簸了七八个小时才抵达,一路上我精神都绷得紧紧的,等抵达那个叫云洛的小镇时,我整个人都跟虚脱了一样。
在小镇上找了家宾馆,我冲了个澡倒头就睡。
几十个小时没合眼,而且一路上精神都高度紧张,导致我就连睡着了都在做噩梦,梦里陆庭修用枪指着沈疏影的脑袋,威胁我马上回去,我在梦里使劲儿挣扎,腿猛地磕在硬物上,硬生生把我疼醒了。
醒过来我才发现自己踹在床尾支起的铁柱子上了,腿上浮起一片淤青,我坐起来揉了半晌,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城市,带着为数不多的钱,还用着一个不是我的身份,我不知道自己能干嘛,该干嘛。
黯然伤神了一会儿,我扭头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此时是凌晨六点钟,这边天亮得晚,此时窗外还是一片灰蒙蒙的,宾馆没有暖气,我裹着被子怔怔的看着窗外,思索着等会儿要去干嘛。
七点钟,我洗漱过后下楼,刚好遇到宾馆的老板,那是个很年轻的女孩,长得白净清秀,看见我,她对我微微一笑:“早上好。”
我点点头,勉强一笑:“早上好。”
“要出去走走吗?”她问我。
我迟疑了一下,点头。
“这个时间去洛河吧,花十块钱坐船转一圈,河上雾气缥缈,最适合你们这些城市来客。”
我知道她把我当成来这里旅游的了,也没戳破,对她笑了笑,道了声谢就出门。
在外面随便吃了点早餐,我往河边走去。
洛河是当地的母亲河,河水在二十一世纪是少见的清澈,今天天阴沉沉的,没有太阳,河上笼罩着一层薄雾,远处的渔船若隐若现,河边还有妇女带着孩子在洗衣服洗菜,笑声阵阵,一条细细的石桥横跨河中,一直蔓延到对岸,我在河边蹲了下来,揪着岸上的草根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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