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得到了极大的欢愉,但心底的深处的空洞似乎并没有被填满。
想抽根烟。
披了件睡袍,把床头的灯关掉,走出了卧室。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台灯,靠近落地窗的那一侧,光线很暗很暗。
慕瑾桓靠在沙发上,一根烟,一杯酒。
只有一个轮廓,黑眸微磕着,似乎是在看着窗外无边无际的夜空,又似乎只是给视线找一个落脚点,并没有在看什么。
回到青城的日子不算长,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公司的事,她再没有说过其它的。
没有问他刚去纪家那几年是怎么过的,也没有问过他在部队里差点死掉的前因后果,甚至连他为什么会坐牢都没有问过只言片语。
而今天,却说了‘抱歉’两个字,即使不是当着他的面。
呵!
真是太讽刺。
如果她那么看重他的‘孩子’,当初为什么会因为那江湖骗子的几句话就把他送走……
不闻不问,就像是完全断绝亲情了一般。
直到一瓶红酒见了底,慕瑾桓才起身,回到卧室的时候,没有开灯,沉重的身体躺进被褥,将背对着他的女人揽进怀里。
睡梦中的南湾低低的嘤咛了一声,并没有被惊醒,反而是向着温暖源靠近,不自觉的翻过身往男人怀里依偎过去。
慕瑾桓的呼吸有些重,在酒精的催化下,渐渐进入睡眠。
朦胧之中,南湾做了一个梦。
赵樱满眼仇恨,指着她歇斯底里的叫骂。
骂她不知廉耻,裙下之臣无数,名声坏的透透的,却还妄想跟慕瑾桓能救赎她。
骂她心肠歹毒,明明没有怀孕,却设计陷害无辜的人,迟早都会遭到报应。
骂她活该没人爱,活该没朋友,活该孤独这么多年。
最后,赵樱脸上露出诡异的笑,伸手一把将她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但是……梦里的她,是真的怀了孕。
所以,遍地都是刺激眼球的鲜血。
她就躺在客厅里,喉咙像是被扼住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像是溺水的人突然被度入了新鲜空气,南湾惊醒的时候,大口的呼吸着,额头上全是冷汗,漆黑一片,鼻息之间是淡淡的红酒醇香,还混合着烟草味道。
伸手所触碰到的,是男人炙热的胸膛。
噩梦带来的惧怕如同潮水般褪去,明明身体上全是黏糊糊的汗,却将自己靠他更近。
听着男人的心跳声,莫名觉得心安。
凌晨五点左右的时间,南湾再也睡不着。
慕瑾桓隐隐中感觉到了什么,他的睡眠很轻,即使是有酒精的作用,他的机警也依然存有几分。
当南湾的手环抱住他的腰的时候,就醒了。
怀里的人呼吸的频率并不平稳,甚至是有些急,粗粝的手掌抚过她的额头,意料之中,掌心所触都是细细密密的薄汗。
嗓音是酒后初醒的沙哑,“又做噩梦了?”
南湾闭着眼睛,声线极低,“可能……是因为做了亏心事。”
慕瑾桓没有说话,拉开环在腰间的手,起身,开了灯。
黑眸从初醒的混沌到清明,也不过短短的几分钟而已。
打开卧室的门,然后在衣柜里找了条毯子出来,转身,将床上睡眼惺忪的女人拦腰抱了起来,出门,左拐。
天气太冷,阳台上的绿植都搬进了花房,一进门,南湾闻到的就是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巴顿每天晚上都在花房里睡觉,听到动静的时候,惊觉的立刻站了起来,吠了两声,等闻到熟悉的味道之后,就安静了下来。
慕瑾桓把南湾放在摇椅上之后,回身开了灯,橘黄色的光线让整间屋子显得格外的梦幻,绿野仙踪的既视感。
而后,重新回到摇椅旁,坐下,将人揽进怀里,薄唇贴着她的耳畔,嗓音低沉沙哑,“明天如果她还来你的梦里,你就让她来找我。”
南湾靠在男人的怀里,目光落在窗外的夜空中,恐惧和闷热都已经淡去。
她知道,自己会做那样的噩梦,不过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
周姨说,赵樱是被两个追债的彪型壮汉带走的,那条道上的人,除了钱,其它的都不会放在眼里。
赵樱失去了慕夫人的庇护,又没有能力偿还父亲欠下的巨额赌债,等待她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赵樱和周姨来到北岸别墅的第二天,他就已经让人查清楚了两人的底细,没有细说,但也粗略的跟她提过几句。
总结起来,也不过就是这样一句话: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从头到尾都知道赵樱是为什么而来,但他并没有直接用钱打发走赵樱,而是跟她配合,使了点手段,让慕夫人自己将人带走。
就像他说的,她和他是一样的可怕。
如果百年之后她要下地狱,只要想到他也会在,似乎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随着摇椅轻轻慢慢的晃动,南湾低声说着,“那怎么行,让你梦到她,我岂不是会很亏。”
花房里的温度比卧室要低,慕瑾桓担心她着凉,将毛毯拢起后,缓缓的问,“她来家里也一个多月的时间,你认识我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你梦到我一次?”
他故意这样问,只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南湾怎么会不明白。
唇瓣浅浅上扬,顺着男人的话往下说,“梦到过的。”
慕瑾本来是随口问的,听到她的回答,有些意外。
低眸,凝着她的小脸,问道,“什么时候?”
巴顿凑了过来,身上的毛扫过南湾脚上的皮肤,很痒。
忍不住轻笑了两声,音调是轻快的,“可能,是明天晚上……吧。”
闻言,慕瑾桓的长腿伸直,将凑南湾脚边的巴顿隔开。
无视大金毛委屈的眼神,抬手捏了捏女人的脸蛋,无奈的嗤笑,“那你明天在家的时候,得一直想着我才行。”
南湾本来就是撒谎的,没有被当场戳穿,已经满意了。
看着巴顿黑黝黝的眼睛,轻声应着,“好吧。”
过了几分钟,南湾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他的下巴上已经长出了浅浅的青茬,黑眸微磕,似乎是没睡好。
身上的酒味和烟草味都是睡前没有的,洗过澡以后,身上本应该是沐浴露的清香。
还有那黑眸里淡淡的红血丝。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卧室出去的。
手指轻轻拂过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声音温软,“回去睡觉吧,你明天还得上班。”
慕瑾桓睁开眼睛,抬手想看时间,却发现手腕上什么都没有,但他醒的时候看过时间,到现在差不多应该快六点了。
嗓音低沉,“我睡的差不多了,再坐一会儿。”
如果明天的天气不错,也许还能看到太阳从大地升起的景象。
不,应该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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