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露看着南湾,好一会儿,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音调低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关系啊,我会让他记住我一辈子的。”
只要看见南湾,慕瑾桓就会想起她。
也就是说,南湾活多久,慕瑾桓就会记得她多久。
这样,她就不算白白来这薄凉的世界走一遭了。
迈步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着,用刀尖指了指茶几上的两杯茶,不紧不慢的说,“茶要凉了,你随便挑一杯喝吧。”
南湾看向那两杯几乎一模一样的清茶,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淡淡的问,“下毒了?”
“是啊,”余清露笑着点头,“一杯有毒,一杯没有,看你运气喽,你挑剩下的那杯就是我的。”
她这样坦白,南湾反而就不会怀疑茶有问题。
“把九九放一边玩儿吧,那个拨浪鼓他很喜欢的,”余清露看着她喝完大半杯茶后,自己拿起了另一杯,小口抿着,“在慕桓过来接你之前,我们俩可以好好聊聊。”
南湾心里清楚,既然在她来之前,余清露都没有伤害过儿子一根头发,现在就更不会。
她只是捉摸不透,余清露拖着时间,到底是在等什么。
不会只是单纯的想见慕瑾桓一面,那样就太愚蠢了。
南湾哄好不安的九九后,就把儿子放到沙发上坐着,然后捡起掉到地板上的拨浪鼓给儿子玩。
抬眸,平静的看向对面喝茶的余清露,“你想聊什么?”
客厅里没有开空调,余清露捧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却依旧不觉得热,或者说,从慕瑾桓结婚的那天起,她的世界就只剩下飘雪凌凌的寒冬。
她依旧在小口喝着杯子里的茶,但每一次都只是轻轻抿一口,是大家闺秀的修养。
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笑着说,“我其实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余小姐忘记了么,”南湾轻笑着,放在腿面上的手悄无声息的往身后移动,却发现牛仔短裤口袋里并没有手机。
手只停顿了一下,而后自然的去捡被九九扔开的拨浪鼓,“我和慕桓能认识,那还得感谢你啊。”
她说话的时候,视线幽幽慢慢的在客厅里的环顾。
余清露凝视着她,怔了片刻后,不确定的低声问,“是……是这栋房子?”
她只知道,余家老宅当初是爸爸卖给南承智的,慕桓出狱回到青城的时候,她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女。
那个时候,她并没有直接说想要拿回余家老宅,只是偶尔不经意的跟他说起小时候的事,睿智如他,自然就明白她心中所想。
所以,是她……间接让南湾和他相遇的吗?
“可以这么说,”南湾姣好的面容已经恢复往日的优雅平和,浅浅笑着,“虽然以前我们有过几次交集,但彼此都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不算数。”
听到南湾的话,余清露的唇角缓缓掀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这捉摸不透的命运啊……
她又喝了口茶,低声喃喃自语,“我原本以为,是因为南泽的关系,却没想到,是我……”
是她自己,把爱了几十年的男人推向别的女人的。
“嗯,所以得感谢你,让我……”南湾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她原本是笑着的,可当她想要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纸巾擦汗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渐渐有了奇怪的变化,酸软无力,连抬起手臂都是困难的。
瞳孔睁大,难以置信的看向余清露,“你……”
是那杯茶,可是余清露也喝了不是吗?
“别怕,不是什么对身体有很大伤害的药物,”余清露宽慰似的笑了笑,放下茶杯,拿着那把军用匕首站起身,“你喝的比我早,也比我多,所以反应当然会比我来的快。”
时间差不多了哦。
南湾几乎是软在沙发上的,脸色有些苍白,心跳的频率在慢慢加快。
被汗水浸湿的碎发全部都粘在皮肤上,衬衣的领口歪歪斜斜,手背红肿,膝盖被磨破的地方血液凝固成黑色,狼狈的像是刚刚逃过一场劫难。
南湾看着慢步走来的余清露,视线被汗水浸湿模糊,意识渐渐开始涣散。
牙齿紧紧咬着唇瓣,企图让疼痛唤起理智,呼吸粗重,“余、余清露你想清楚,一旦开始,你就回不了头了。”
“我想了好几月呢,清楚的不得了,”余清露看着她,低声笑着说。
似乎是不想等一会脏兮兮的血污染到那么可爱的孩子,所以把九九抱到旁边的沙发坐着。
末了还温柔的摸了摸九九的脸,“乖啊宝贝,你的爸爸很快就会来接你了。”
然后,她转身回到南湾面前,拔出了匕首。
正文 233.“慕太太,您涉嫌谋害他人性命,跟我们走一趟吧。”
九九似乎是有了感应,又或者是,他看到妈妈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模样,被吓到了,忽然大哭起来。
不安的推着挡在面前厚重的抱枕,奈何他的力气太小,根本撼动不了那比他还要高的抱枕半分,小小的人儿被困在对面的沙发里动弹不得,浑身都是汗。
宽敞的客厅里,响亮的哭声激起了一阵阵回音。
听在南湾耳里,就像是有千万根细针同时扎着她的心脏,那疼痛几乎能让她窒息。
余清露似乎是什么都听不到一般,俯身靠近无力瘫软在沙发上的南湾,轻轻笑着问,“很害怕么?”
这应该是九九从出生以来,哭的最厉害的一次,脸蛋涨的通红,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外滚,不停挣扎着想要妈妈抱。
南湾逼着自己收回视线,强烈的恐惧开始在心底蔓延,表面却没有泄露半分,唇瓣张了张,“……还好。”
慕桓,你曾经说,只要我在心里默念你的名字,你就可以听到。
那现在,你听到了吗?
“嗯,这样就对了,反正……”余清露用手指拨开粘在南湾脖颈上的长发,脸上的笑虚幻又神秘,“反正,刀又不是扎在你身上。”
说话的同时,余清露微微俯身,把倒在沙发上的南湾扶了起来,让她靠着沙发靠背。
可能是因为余清露瘦的太厉害,手臂的力气很小,又或者南湾现在几乎是瘫软的状态,这么简单的动作,余清露竟花了将近两分钟的时间。
南湾看着余清露,明明她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在不断的往外渗,但精致的五官却寒冷的如同被结着冰的湖水浸泡过一般。
手指艰难的收紧,断裂的指甲刮过沙发的皮革,留下了几道痕迹。
双眸死死的盯着余清露,呼吸越来越粗重,“你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仔细听,就能发现,她的声音是有些颤抖的。
余清露一边在包里翻找着什么,一边抽空对南湾眨了眨眼,“不要着急,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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