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发什么慈悲!
秦蓁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神瞄向电脑显示屏前的人,撇了撇嘴,“我继续去跑腿。”
而后,转身,往外走去。
关门之前,又将脑袋探了进去,“南医生,下午的手术时间很长,你中午别忘了吃饭。”
有好几次,她都发现南医生中午没有去餐厅,也没有回家,一个人趴在办公桌上,不知道是在补眠还是不舒服,总归是没有吃饭。
下午的手术是最近这段时间最难做的一场,科室里的医生们都说,失败的几率远远高于成功。
很有可能,那个病人就下不了手术台了,大家心照不宣,所以没人肯接。
那高慧在会议上故意给南医生带高帽子,说什么南医生经验丰富,手术技能最强,等等等等……
因此,这个难度极高危险系数极大的手术就落在了南医生身上。
南湾靠在椅背上,活动着酸麻的肩,淡淡道,“年纪轻轻就这么啰嗦,老了以后别说认识我。”
秦蓁蓁吐了吐舌头,脑袋缩了回去,将门带上。
她已经看穿一切了,南医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典型代表!
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听到有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小慧,今天我得早点回家,不能陪你逛街了。”
另一人附和,“我也是,连着上了三天夜班,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给我金山银山我也逛不动。”
高慧打开化妆包,取了只口红,对着镜子细细的描绘着唇线,“街可以不逛,但下午的好戏可别错过。”
两人不明所以,“什么戏?”
补好口红后,鲜艳的红唇弯出了计谋得逞的弧度,“15床的那个病人,已经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了,咱们南医生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
原本耷拉着脑袋的人瞬间来了精神,“我听说那病人的家属挺厉害,谁也放在眼里,当值的护士还有被打过巴掌的!”
高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漫不经心的收起补妆用的化妆品,“所以啊,那样精彩的场面,怎么能错过呢。”
……
秦蓁蓁听的火冒三丈,却毫无办法。
跟这样的一群人共用一个洗手间,她觉得恶心!
跺了跺脚,转身往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止不住的担心。
也不知道,下午南医生能不能创造奇迹。
虽然大家心里都有数,可如果,病人真的死在手术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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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前半个小时。
电梯在十四楼停下,南湾迈步走出了电梯门,越靠近那个病房,她脚下的步伐就越轻。
经过的护士礼貌的打着招呼,“南医生,来看你哥吗?”
真是稀奇,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南医生来这里。
南湾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并没有开门进去,透过玻璃,她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的一切。
米色的窗帘被拢在两侧,冬日里的阳光散在室内,是温暖而静谧的。
打盹的护工,新鲜的水果,清新的百合。
还有……像只是睡着了一样的南泽。
他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似乎是要把过去因为工作而没睡好的觉都要补回来。
南湾站在病房外,沈之媚站在楼梯口。
南湾看着病房里的人,沈之媚看着她。
……
清脆的脚步声渐渐清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左手边的位置。
南湾的视线始终落在病床上,声线很低,“你说,我结婚了,三哥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会不会生气?”
沈之媚挽着她的手臂,将头虚靠在她肩上,目光看向爱人的时候,比那和曦的阳光还要温柔。
轻轻笑着说,“你等着被吊打吧。”
两人身上的消毒水的味道融合。
神色轻松,脸颊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就像是一同坐在摇椅里,吹着春风,看着美丽的夕阳一样。
南湾抬手将她的脑袋推开,似是颇为嫌弃的模样,“听您这口气,是准备在一旁摇旗助阵了?”
沈之媚重新靠了回去,“那当然,你欺负了我那么多年,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靠山,自然是全部都要还回去的。”
南湾再一次推开,转身往电梯走去,“到时候嘉树放寒假,你自己带着他出国吧。”
闻言,沈之媚瞬间怂了,学着许墨一的样子挂在南湾身上,讨好的摇着她的手臂,“南小姐,小的知道错了。”
南湾面不改色,连一丝想笑的意思都没有,“松开,我要进手术室了。”
沈之媚收起了那刻意做出来的轻松,看着那孤独纤瘦却又强大无畏的背影,认真地叫她的名字,“湾湾。”
南湾停下脚步,回头,“什么?”
沈之媚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张开双臂去拥抱她,“我在。”
是温暖。
南湾那颗不安的心静了下来,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疼痛也不再那么明显了。
唇角上扬,嗓音却是没有任何起伏的,“真是腻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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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三十七分。
手术室的门打开,守在门外的家属涌了上去,焦急的问着,“医生,手术成功了吗?”
一边大声问着,一边想往手术室里挤。
助理医师和护士连忙拦住,说了这世上最冰凉的话,“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听后,两眼发白,当场晕了过去。
医生抢救的声音,家属哭喊的声音,场面混乱无比。
病人的妻子看到南湾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推开扶着她的女儿,大步垮向南湾,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巴掌扇了过去。
带着哭腔的声音格外刺耳,“就是你害死了我丈夫,庸医!庸医!我要去告你!”
南湾的头被打得偏了方向,苍白的脸颊显出了鲜红的巴掌印。
沙哑的嗓音仿佛是硬生生挤出喉咙的,“……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家属哭喊着再一次扑了上去,用力的撕扯着,“当医生的救不了人,却反而把人治死了,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所有医生和护士的注意力都在晕倒在地上的老爷身上,没有人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家属的哭闹。
当然,也没有人有多余的手去拦住失控的家属对主治医生的攻击。
秦蓁蓁跑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不顾一切拨开了那对已经接近崩溃的母女,张开双臂将南湾护在身后。
一脸正气,“在手术之前,我们已经把所有的风险和成功几率都跟你们家属讲过了,你们也是签过字的,医生是人不是神,控制不了生死。”
家属这个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昨天还能跟她说话的人,今天却已经阴阳两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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