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搭住他的肩,男人之间,很多感受不需要言说,只需要默默陪伴。
“一起去吃饭吧。”李昊建议。
“你先去吧,我还有事。”麦克推辞。
在办公室里面,宁致远请孟琪雅在沙发上坐下,亲自倒杯水给她:“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新得了好东西,带来先给你瞧。”
孟琪雅小心翼翼地从红木盒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宁致远眼睛放光:“果然是好东西!”
他接过来细细欣赏:“很好,这是茶叶末釉,N市人叫这个颜色是蟹壳青。”
“对,这种颜色一般人不懂得欣赏,其实雅淡内敛,最是耐看。”
宁致远看看底款:“这是乾隆的,怪不得偏青。雍正的大多偏黄。”
孟琪雅说:“我觉得偏青色调的更美。这瓶子尺寸不大,精致细腻,你觉得怎么样?”
她把瓷瓶放在桌子正中,隔一点距离左右查看。宁致远说:“我喜欢,小器大样。是你新弄来的拍品?新老确定吗?我觉得没有可疑,孟叔叔验过没有?”
“还没确定要不要放出去拍卖,先拿给你和我爸看看。这东西是淮海路一家老熟人家藏的,流传有序,没有问题。他们要移民,特地叫我刚去了一趟,我本以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不孝子弟多败家,表面光鲜,底子都淘空了,好东西没剩下多少,就这个瓶子我还看得上眼,还有些花里胡哨的晚清粉彩杯盘碗碟什么的,不是我的菜,我已通知嗜好那一口的人去收购。”
“你帮我谈个价,这瓶子我要。”
孟琪雅笑嘻嘻地说:“我没说要给你,我留着在艺廊里面做场面。没几件好东西,你叫我怎么吸引大客户。”
宁致远用力一指头戳在孟琪雅额角:“不给我,就不要拿来馋人。”
“哟,那我以后都不给你看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想着你心情欠佳,特来陪陪你,否则你当我闲着慌啊?”
宁致远矢口否认:“我哪有心情不好。”
孟琪雅慢香香把瓷瓶收起来放好:“致远,你跟我之间是透明的,你一痛,我心里就知道。薄云跟麦克的事,我也看见了。”
宁致远不说话,但孟琪雅看见他咬紧牙关,脖子上一条青筋凸起。她叹息一声,抱住他肩膀,头放在他颈窝。
“多情总被无情恼。致远,薄云那种女孩不值得你为她伤心。她那个年纪那种出身,不懂爱,不懂珍惜,不会明白你的真心有多宝贵。”
宁致远抽身站起来,理一理衣服,恢复冷静:“谢谢你来看我,瓶子若是留在你的艺廊,我会常去欣赏的。你先走吧,我还有工作要忙。”
孟琪雅不是个黏黏糊糊的女人,马上抱起礼盒告辞。出得门外,她看见麦克靠在栏杆上等她。她脸上挂上一个浅淡的微笑,微微颌首,脚步不停。
麦克拽住她的胳膊:“我们一起吃午餐吧。”
孟琪雅立住:“我有约了。”
“约了谁?”
“为什么要和你交代?”孟琪雅一挑眉,寸土不让。宁致远走出来,看见二人拉扯,大步走过去,分开二人。
“麦克,别闹,仔细摔了琪雅的瓷器。”
琪雅一看救星来了,挽住宁致远的胳膊:“走吧,我们去吃饭。”
麦克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开,心如刀绞。
其实孟琪雅下了楼就自行离去,她心里很乱,没有心情和宁致远吃饭。宁致远独自一人在附近餐厅等牛排的时候,收到麦克发来的快客消息。
“致远,本来我对于伤害你还有些内疚,今日之事却让我恨不得再伤害你一百次。你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琪雅是个不懂珍惜的女人。你们藕断丝连夹缠不清,真是天生一对!爱情之所以为爱情,首要条件就是彼此忠贞,你不知检点,虚情假意,周旋于女人堆,自以为潇洒,但是没看到被你伤害的人鲜血淋漓。薄云离开你,是你咎由自取,我看得出你很痛苦,但是我绝不同情。因为你不知道我伤得有多深,我胸口那个洞永远不会好,致远,一切都是你的错。”
宁致远面色灰败,好啊,撕破脸了!麦克误会他跟孟琪雅旧情复燃,所以就和薄云勾搭,你睡了我的女人,我就玷污你的宝贝,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原始的手段,幼稚不堪,但一击致命。麦克骂的话字字锥心——不知检点,虚情假意!他捂住心脏,感觉到那里一个血淋淋的伤口破开,说得好啊!他和麦克,都是输家。
麦克打给李昊:“别上班了,跟我一起去喝酒吧。”
李昊一愣:“宁总还约我们午餐后继续谈。”
“他现在没有心情谈,我跟你赌一顿酒。”
李昊犹豫片刻,如此说:“麦克,不要这样孩子气,我晚上陪你去喝酒好吗?”
麦克冷静下来,长叹一声,还是返回18楼,面对那个冰山一般巍然不动的宁致远,他们两个人不一样,宁致远会把私人情绪掩藏得滴水不漏,而麦克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但是专业的一面占了上风,不管桌面下多么波涛汹涌,他们还是把该做的事一一完成。
麦克晚上独自去了酒吧。音乐如丝,纠缠成网,把他兜头罩住。昏暗的五色灯光闪烁,照在吧台上,每一个酒瓶每一只酒杯都在反射灯光,形成虚幻迷离的一面墙。麦克对着这面墙发呆,喝一杯威士忌。
一只柔软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是杜家丽。
“Hi,麦克,又见面了,真有缘。”她的英语有点中式口音,麦克听得有点吃力。
麦克一时想不起来她是谁,皱眉在记忆力搜寻。杜家丽轻笑一声:“贵人多忘事,我是LilyDoo,上次跟你,宁总和一位李先生一起喝过酒的。”
“哦!杜小姐,抱歉,我这人记Xing真的很差,尤其是两杯酒下肚之后,晕头涨脑。”麦克忙问好,上次被杜小姐索吻,浑身摸了个遍,他已对那不愉快的一晚选择Xing遗忘,杜家丽却要他温故知新。
杜家丽自来熟,挨着麦克坐,点一杯血腥玛丽。今晚麦克横竖是一个人,并不介意身边有个女人陪他喝酒。杜家丽忘不了麦克,因为没有得手,越是难啃的骨头她越是想啃,好比宁致远,好比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帅哥。她心里蚂蚁爬,手指就不安份了,顺着麦克的胳膊挠挠。他挽起的衬衫袖口露出一截强壮的小臂,一层细密的金色绒毛,暗示着他充满雄Xing气质的身材。
杜家丽凝视麦克,他含笑对望。一点酒精催发,她的目光比酒杯里的液体晃荡得还要厉害,手指的调戏已经到了禁忌边缘。麦克饶有兴致地看她如何继续,手指从膝盖往上爬,他从杯子里拈一块冰含进嘴里,冰块在融化,他的喉咙里有团火。
他喜欢东方女子,因为孟琪雅就是东方美的惊魂,袅娜、神秘、若即若离。好似冰块一样,冷硬的时候可以割伤皮肤,融化的时候浩浩荡荡。在恍惚中,坐在对面这个黑眼睛大卷发的女子,和孟琪雅的笑颜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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