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敲门声,她抬头让佣人进来。
大乔站在门口,略微抿唇,“您先休息吧,王子似乎很忙,何况,这种事就算他回来了,也一定大发雷霆。”
沈清漓蹙着眉,大发雷霆?
皇室不就是愿意让她传宗接代么?怎么还会不乐意她怀上?
“他说的?”她蹙眉看过去。
管家只说云厉不会回来,让她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比什么都重要。
沈清漓变得很安静。
她一直数着时间,那天竟然真的熬了过去。
到第二天醒来,她只知道,再下一天,沈家的命运就彻底有了定论,她也没了求情的机会。
沈清漓对他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甚至打算那天连觉都不睡,只要他回来,无论住在哪个院里,她都要过去等!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那种煎熬对来来说就是一分一秒等着被宣布死亡。
终于不知道几点,她看到了那辆轿车开进皇室住宅区,只是,没有开向她居住的方向。
意料之内的。
晚饭她没吃几口,脸上有着疲惫、有着心冷,“他准备住哪儿?”
管家大乔摇了摇头,“没收到吩咐,不知道王子一会儿还出去不出去,听国主那边的管家说,晚上皇室里有会议。”
不用想,晚上的会议,必然是关于明天一早对沈家的处置。
就这么几个小时了,他都不肯见她?
多狠的心?
从餐厅出来,她径直往轿车停住的院落走。
车子停在那儿,很显眼,左翼更是面无表情的候在门口,谁都知道左翼和云厉主仆是形影不离,左翼在,说明他也在。
可她刚靠近,左翼门神似的分开腿立在面前拦住了她,“您不能进去。”
“那就让他出来。”到这时,她已经不想顾及什么皇室礼节。
左翼蹙了蹙眉,抿着唇跟没听到一样。
沈清漓知道左翼只听他一个人的话,她硬闯是进不去的。
只坚定的看着他,“我就一直在这儿等!等到他出来见我为止!”
左翼自然不会给她任何回应。
而夜色降下来,皇室的秘密会议也该开始了,可是王子云厉的位置一直空着。
议事长看了看时间,微蹙眉,第二次转头看向皇室护卫,“王子到底什么时候来?”
之前护卫传了左翼的话说是王子刚赶回来,估计一时半会过不来。
但是过了会儿,左翼又给人回复:“王子身体不适,今晚会议不出席。”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愣愣的。
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不出席?
有人猜测说是“为了避嫌”,毕竟沈家的女儿是他的王妃,他参与最终的决定会议会有所偏心。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过来这么长时间中,云厉在任何一次会议中都没有为沈家说过半句话。
那晚会议的时间很长,而沈清漓在那座院子里,那个房子外站立的时间很久很久。
久得她只觉得全身都是冰冷的,双腿麻木。
左翼一直都没有动过,和她对站着,那种冷情,和他主人真是分毫不差。
管家大乔始终放心不下,眼看着都快凌晨了,终于过去几乎是求着沈清漓回去休息。
那个房间的灯一直亮着,管家看到她的时候,眼泪映着灯光,越发显得可怜。
“他怎么能这么冷的心?”她说话都有些模糊了。
大概那一刻,就是所谓的心死。
她终究是被管家大乔搀扶着回了住的地方,一言不发的上楼。
左翼依旧立在那儿,目光终究是动了动,看着被搀扶走的女人和管家离开视线,终于转身进了屋子。
然后将屋子里的灯关上。
而那个屋子里哪有人?甚至自始至终,只有左翼一个人开车过来。
关灯之后,左翼依旧站在门外,再一次过来请人,就只是面无表情的传话:“王子已经休息了!”
皇室里的人都知道云厉性子乖张、又冷又狠,轻易没人敢惹,而他的这个下属跟他一个脾气,也就彻底作罢了让他参加会议的意思。
回了卧室的沈清漓安静的躺在床上,好一会儿,又坐起身。
她开始收拾行李,总归到第二天早上也不过几个小时了。
可是收拾了一会儿,看着那些衣服,全是皇室为她准备的,有什么好收拾?
最后只是走到梳妆台边,抽屉里一直安静的躺着一枚簪子,那是她母亲送她的东西。
其余的,竟然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真是悲哀!
夜里,她醒了无数次,每一次,明知道没有希望,还是会把手探向身边位置,可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床畔空白冰凉,只有她孤身一人。
一夜的煎熬,睁开眼,她等的只是一纸文件,一个结果。
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疏了妆,不让自己太狼狈。
还没开门出去,她站在门口,却听到了管家压低声音对女仆的嘱咐:“别吵王妃休息,沈家被流放的事一个字不准提!”
握着门把的手紧了又紧,胸口骤然酸痛。
以往,有王妃无德被逐出皇室,但是还没有谁连累一家人被流放!
她真是厉害!
一个被正式下文件流放的沈家,除了被追杀还有几个结果?
流放不过是官方一个说法,让皇室显得不那么草菅人命,可皇室随后的动作,便是暗地里解决所有人命。
拉开门,她脸色一定很白,死白!
哦不对,她化了淡妆,应该会好看些?
大乔刚把话说完,猛然见她出来,眉头跳了一下,感觉调整好,“您醒了?……早餐已经好了,正好要叫您来着!”
沈清漓很努力的给出一个笑的表情。
管家松了一大口气,因为感觉她的情绪没有太差,略微候在一边让她先下楼。
可也就是管家少看了一眼的时间,猛地见着她一头往下栽。
沈清漓一脚踏空楼梯。
那一瞬间,她的脑子是十分清晰的,只是她觉得全身无力,想着家人被当下层人流放,甚至要战战兢兢躲避追杀的场面,她只觉得意识都是冰冷而浑噩的。
脚下空了的那一秒,也许她有机会收回来。
可是,有什么意义呢?
一纸定罪还是要摆在她面前的,多活也就几分钟吧?
或者,她这样跌下去,看着她受伤,看着她流血,他会不会至少回来看看?
脑子里重重思量转过,她就那样,机会没有挣扎,没有求生欲望的往下落。
某一瞬,她心里很痛,这是她第一个孩子!
可是一个罪人的身份,她如何能把他生下来,怎么能养大?
她承认,她自私,可如果她这样的“苦肉计”能让他升起一点心疼,是不是还来及?
耳边想着管家慌张至极的呼喊,她只是直直的盯着天花板,想着怎么这样都能不晕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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